他温柔地拥揉着她,嗓音极为低沉,无端地挑起一丝魅惑:“姑姑,碧衣招供了,这会该是审问得差不多了,你若是想知晓什么真相,便随我一道去一趟司狱所罢。”
19长林丘司狱
长林丘司狱所,遥遥地矗立在紫竹林更北的地方,那儿云雾缭绕,霭露浓重,穿梭其间衣裳尽被玉露湿了透。
素练依稀记起西游记里黑熊精便是被观音大士收到了紫竹林作守山大仙,而姑姑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修造于此,这就是说素练所处的神话时代,远要比观音还要来得早。
紫竹林后来为何没有了主人?
又为何被观音大士设作了一方道场?
仙人不该是仙身不死的?那么那时候的她,到底是去到了哪里?
是死了?
不得不说,姑姑如今腹背受敌,更何况我在明,敌在暗,死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了。
可她不是姑姑,也许仙人的确有非凡的神力术法,但她两世为人,见识过的世风比仙人来得更宽更深远。
更何况她身负姑姑千万年的逆天修为,既然要死,那么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等死,为今之计,无论如何也是要搏上一搏。
她已经死过一次,好不容易借着别人的身体活过来,对于生命她是如此的珍视,容不得他人半点欺凌。
敌要亡我,再一味忍让退缩,便是傻瓜了。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眉毛一抬,越过绿影疏斜的紫竹,望向那一片幽远的长空,迟早有一天,这天上地下的路会由她一步一步地亲自踩出来。
既然敌人向她宣战,那么这一战,她便承了。到最后再来看看,究竟是谁胜谁败!
长林丘在姑姑的治世下,所有殿堂修造得几近都是清一色的素白,就连这幢平地拔起的司狱所也不例外。
可即便它的外表看起来再怎么洁白无垢,仍是改变不了内里血腥伏杀的本质。
即便如今只剩下两三成的势力,朔隐在长林丘依然可以只手遮天,权利大得几欲压过她这个主人,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的手里握着刑狱的大权。
没有人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这里的刑狱远比二十一世纪要残酷得多,没有人权不辨真相,生死完全地决于他朔隐一人。
朔隐携了她一道步入,迎面便走来一个鲜衣怒马的红裳青年。
青年穿着一身紧身武士服,收紧的腰带衬得他肩窄腿长。鲜红的薄裳,也难以掩盖他全身肌肉紧实的线条,那是一种别致而流畅的健美。
赏过了一百多个美男,素练同时也悟出一个规律:白氏一族的人大多清丽雅然,而黑氏一族的人则更偏向于明丽妖艳。
是血统使然?还是物以类聚?
青年的脸容不见得多么英俊,但无论怎么看都属于极为明艳的那种。他的五官长得极开,一抹眉毛狂放地向外舒展,薄唇骄傲地勾起,含着犀利的锐芒,又因为艳丽的红衣将眉宇映出了几分张扬跋扈之色。
长林丘境内,以姑姑为尊,朔隐与曜魄为辅,面见皆得行叩拜之礼。然而这位青年远远走来,身姿挺拔,也不见得会对素练压低身段行礼,只见到她在侧时,桀骜的眼底微卷起讶异之色。
她怎么来了?
青年的视线直接越过了素练,落在了朔隐身上:“殿下,除了一个犯子略不寻常,其他的都已招供。”
他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长林丘最高仙君,他的顶头上司素练给忽略了过去。
够嚣张!够张狂!
朔隐在一旁慢悠悠地轻摇羽扇,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哦?英招,你做得不错。不过最后那个犯子,便再多花些心思。”
青年的确叫做英招,素练恍然想起,几面之缘下,英招都是身着黑衣,这一次换作鲜艳的红衣,衬得人都骄纵明艳得如同一朵红蔷薇,一时便没有想起来。
看得出来,英招在朔隐身前的位份极重。他躬身向朔隐一礼,孤傲的唇角浮现一丝崇敬之意,再应一声:“是。”
这样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竟也被朔隐降服。
朔隐低低地笑出了声,羽扇一合,偏过妖眸,单手持起了青年的下巴,柔媚地道:“英招,姑姑甚久没来司狱所了,你便带她去随意瞧瞧罢,小心莫让犯子的脏血污了姑姑的身。”
即便是对着一个男人说话,朔隐的声音也是媚得低到嗓子眼里,眼波里荡着娇俏。
妖孽就是妖孽,男女通吃,贻害四方。
随意地撩起衣裳,朔隐正欲抬步,眼波转出诧异:“呃?姑姑你抓着我作甚?莫非还是舍不得我么?”
司狱所乃是行刑之地,本就不见得干净,甚至有阴深毛骨的错觉,见朔隐作势欲走,她的手突然就不自觉地握上他的衣襟。
“姑姑,眼下在我的地界,没有人能动你分毫。若有什么事,你便吩咐英招去办。”末了,朔隐笑吟吟地望向红裳青年:“英招,姑姑可是我的人,你可莫要对她无礼了。”
英招冷眼一瞥素练,不就是未来的帝后嘛,不驯地撇嘴道:“知道了。”
鲜红的紧身衣配着武者紧实的身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有着不可比拟的美感。
英招在外行事素来蒙面黑衣,哪知素练会突然到访司狱所。他方才见到她时稍稍的一愣,意识到还没来得及换装,以他现下的打扮是绝对会被姑姑拖进后宫的。
在朔隐一个眼神暗示后,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清雅幽兰的女子,早不是从前那位喜好男色的姑姑了。
英招扬了扬眉,对素练道:“你跟我来。”连对她的尊称也省了。
在场的人,只要他不傻也不瞎,就一定看得出英招对素练的不敬。他张狂与傲慢,明摆地昭示着对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