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有部书里有云,不断侵获领土可能是沙皇的天性。”
“你的意思是,俄罗斯会进犯大清?”
“我不知道。”宁芳直视着玄烨,“可历史告诉我们,它会,而且一而再。如果侵犯可以为它带来利益,为什么不呢?”宁芳喝了几口汤,想了一想,“再过不久,俄罗斯便将迎来一位最卓越的沙皇,他将把俄罗斯带入先进进程。我们能做什么呢?”宁芳转动着头脑,不停在那些外文的词句间找寻可以用到的史学。“彼得一世曾经亲自隐藏姓名到西方各国去游历,学校、工厂、博物馆、军火库、造船厂……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见证到先进更好的了。”
“你想我也去吗?”
“你?你为什么要去?那里山高路远的。”宁芳只要想到那么远的路,那么长时间见不到便十分抵触,“杀鸡焉用牛刀?派人不就行了?”
玄烨接过她手里的碗:“西方真有这么好?”
“那也不是。只不过,师夷长技以自夷。如果天下间强的都握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好怕的?”
玄烨见宁芳打起了哈欠,便上前连着那黑貂皮一起裹了她抱起送上了床:“睡吧,后天还要起程。”
看着宁芳擦了擦眼睛睡了,玄烨直坐了半晌才离开。
永寿宫里灯火通明,皇后晴芳挺着肚子侧在榻上缝着婴儿服。
玄烨见皇后一脸满足也不是没有感触,晴芳善良、温柔、大度,确实是皇后的典范,这些日子,他也曾想由她这里寻到些对女人的爱恋。可他对女人的耐性似乎早已被消耗了。女人温柔,他会觉得没个性;女人个性,他会觉得犯了自威;女人善良,他会不停怀疑;女人大度,他只会想到对方的家族……他明白自己正走入一个又一个死胡同,可本能与意识由不得他去左右。
“皇上?臣妾恭迎圣驾。”
玄烨直视着这位还有两月便将临盆的皇后,忽然觉得那么陌生,仿佛她不是他的皇后,只是他臣民的夫人。
“起来吧。”玄烨上前扶着皇后重新坐下,“皇儿今日很乖吗?”
“有些个淘气,不时地踢那么两下。皇玛嬷说这一定是个健康的阿哥……”
玄烨一直告诫自己,停止那些揣测,皇后很好,可意识仍然会把他的思维自然地拉到她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及她的家族里去。
这是帝王的本能。所有人自小教授他的天性。
可我偏偏不会把这种天性与本能用在“她”身上。
“皇上怎么了?累了吗?”
晴芳见皇上一个人无耐一笑,便有些个担心。
“是有些累了。睡吧。”
凤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着不贴到对方。
翊坤宫里淑媛一直没有睡下。
一墙之隔永寿宫里的灯光,她仿佛可以看见。她喜欢的那个人正拥着另一个夺走她后位与家族荣辉的女人并抚着那女人隆起的肚子面色愉悦。
淑媛告诉自己不应该忌妒,可忌妒却像野草一束一束在心里冒。
我有什么不如皇后呢?我有什么不如张氏呢?我有什么不如马佳氏呢?……
可惜,没有人可以回答。寂寞是心里的野草,再遇到偏执的风,便一发不可收。不好的意念不外乎两种结果,伤了别人或伤了自己。
第七十四章南苑隐痛
初四,上幸南苑。
路半程车马却停滞。
此次皇后、纳喇氏有孕未随,马佳氏报佯留宫,钮钴禄一人负责随驾后妃自是繁忙,而那些后进宫的小主们没有资格与太后同銮,宁芳便只能一人独坐。
车马这一停她便更无聊了,便领了温腕进到太皇太后驾内。
太皇太后正在吃茶,见她来了,笑将着:“就知道你这个坐不住的定要上了来,果然的,猴精。”
銮内的济济尔与苏茉儿俱是同笑,四个人凑在一起到也乐呵。
“皇额娘,前面是什么了?”
“地方上有些个人指称御用,私派民间。一班子贪污官吏,侵肥入己,苦累小民,重违法纪。皇上领了人查办去了。”
宁芳喝了口花茶,挑了帘子看去,两道边是无垠的农田。
“那种的是什么?长的那么高?”
“是玉米。”太皇太后见了那黄灿灿的谷物也是亲切高兴着,“北方里长有的作物,长得比人还高呢,再过个两天收了掰开便是玉米了。”
“皇额娘知道这么多?有种过吗?”
“呵呵呵,格格哪里有种过,我们老家也没这东西。”
对于苏茉儿的揭底,太皇太后也不恼:“哀家年青那会,汗王骑马带着我到庄稼地里去指过这种作物,好长又能充饥,大片大片的,收获时节满山满地的黄色,可美着呢。”
苏茉儿一见太皇太后的神色,便明白她又想起了与太宗的时光。
那些记忆里的美好,即便再短暂,有时也能支撑着一个人走过人生的荒惫与疾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起来仍是一个不能超越的美梦。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哀家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总把你这个嫡母放在心上了?”
“为什么?”
车阵开始移动,缓缓地向前而去。
“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根本就不用脑子。”
“啊——皇额娘,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哈哈哈……”
“哈……太后主子,格格这可是在大大的夸您呢,不信可以问济济尔主子。呵呵……”
南苑野长鹰飞,快马疾驰,好不快活。
可宁芳却没能快活几日。
玄烨由新建成的芦沟桥快马驰回,便见宁芳缩作一团在床上打滚,满面湿发,好不狼狈,问她什么连哼都没了力气。当下便是心内一股绞痛,上前把人抱在怀里,边唤着边替她抚整额发。
“药也喝了两剂,仍是不见好,开始还能说痛,现在喊了半天连力气都没了。”温腕与善瞳落着泪禀述,“太医们也看了,就是拿不出个好方子。”
不知是痛浅了还是喊累了,宁芳躲在玄烨抱里睡了过去。
这一吃几年的药虽说是终于令宁芳见了红,可这月事却不正常,不是不按日子来便是来时疼痛异常。
玄烨此刻到是恨痛了自己多管闲事,没事弄个什么破方了回来,反把人弄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