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并不十分寒冷,宫里如旧般聚在一起守岁。
烟花如幻。
玄烨目视着那缓缓消散的烟尾,便觉得自己也随了它去,穿过黑夜与重林,去向心在的某个地方。
宁芳本欲经水路游闻名于世的京杭大运河直至杭州,却不想秋末起杭,走走看看,至冬便不适了没有暖房的天气染了轻寒,随着水路越走下来病情便越重,终于不得不在济宁下了船租了所民宅停顿下来。
这一日病得厉害,人事不分,温腕找了几个大夫只说不得好了,便急得不行满城地寻医。路上听一位衣衫嵝褛的婆婆说是什么巷里来了个只医穷家不救富人的怪医很是灵光,便什么也顾不得直直寻了去。
那郎中一件水洗几乎无色的薄棉衣褂儿就那么坐于寒地之上,膝上放着块黑色的石头给来来往往或急或喜的穷人家们把着脉。
对于突然出现的貌美姑娘,虽没穿什么菱萝绸缎那不便宜的“粗服”还是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郎中不过盯了温腕一眼,便只当什么也未见的继续手里的活。
温腕躯近了,却并未开口,只边上仔细听了那郎中为两中把过了脉才上前躯身道:“烦劳这位大夫移五救救我家夫人,并有恩谢。”
那郎中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给下一个上前来的病人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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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腕见如此,已明白这郎中的固执怕不是一二句可清几两子银子可除的。心下一番计较,便直直跪于郎中边下,不再言语。
此时冷日不过半中的半中刚往下,又是寒日里,虽没下雪,却可见将有大雪降至。
来往间人儿不少,不过一刻,人群里便有心善的百姓低声于下求着郎中成全此婢的忠意儿。
眼瞅着天色渐暗,温腕心下更是乱了心神。如今可再等不得。温腕心下一痕,看了看四周或痛或弱的求医百姓。
“大夫,凭你一人之力,可为这济宁城内所有的穷家百姓义诊,便请问可能否承担他们重疾的所有药材?”
那郎中顿了顿手,抬起那张冷面仔细看了看温腕,却没有接话。
“奴婢的夫人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却也保有一颗爱护奴婢之心,今日若不是夫人病重了,怕是从来不舍奴婢现在这般下跪求人。这位大夫,我家夫人常说‘医者父母心’,同样是病了,如果只是因为我家夫人生于富人之家便轻草了她的生命,那依奴婢看来,这位大夫也称不得大夫,不过是一愤世嫉俗的恶人罢了。大夫若真有医者的良心,请随了奴婢医了我家夫人,虽不说可以买了全城有病穷人的药材,却可免了半数给不起药材百姓的花费,从大善而言,那才是大夫真正的□德。”温腕看出了大夫眼中的厉色,忙接道,“奴婢这不是威胁大夫,只是将心比心,如若今日病的是大夫的家人,怕也不会吝啬所有,毕竟,什么都没有生命来得重要,而奴婢的夫人便是这么教授奴婢的。得人恩典当涌泉报,受益穷人的多善不才是大夫所求之事吗?”
那郎中眯着不大的眼睛瞅着跪于脚下的姑娘,长得温柔柔的,却不想是个十分有主见而刚强的主。
郎中与她对视了片刻,收手把膝上的黑石抱住起了身:“乡亲们在此候一侯,我去给大家取些买药材的银钱去。”他看向温腕,“可远?”
温腕听他如此问,忙道:“不远,奴婢使了马车来。”
那郎中见了不远处的马车,便摆袍而去。温腕动了动腿,麻痛相当,却不敢再有停滞,谢过了上前来扶她的两位好心大婶,瘸瘸拐拐跟了上去,末了回身道:“大家放心,我家夫人说道做到,请大家安然等侯。”
清晨,宁芳果然醒来,只是身弱。听温腕说道,便让她取了银子快快去办,并请些人给大夫义诊的地方搭个棚子起些粥火。温腕自取了银子,文明粥火昨夜已是起了。宁芳放心不少,累不过病弱再次睡了。
温腕交待跟着来得暗卫傅达善与王远在外守护,再叮嘱从天津买来的两个小丫头好生看护了,便出门去办事了。
不一日,全城的百姓便知道城里出了位心善的夫人,使了位貌美的奴婢广施布善,义诊用的药才虽不是最好的,却实实是救了太多人的生济。
两日之后,大夫来给宁芳复诊。进了门便是半个揖:“游某在此谢过夫人慷慨。”
宁芳见他不悲不亢,便有些子好笑:“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先生既然认为是应当的、公平的,也就不用客气了。”
那大夫果真不再多说,进前来替宁芳把脉。这次的把脉远比前次细致。甚至引来了他深深皱紧的凝视。
可叹世间也真有凑巧的,宁芳今日穿的这件黑色貂廒却正是这大夫眼熟之物。
“我家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妥?”温腕一边焦虑。
那大夫冲宁芳问道:“夫人家可是有位二十左右的继子?”
宁芳与温腕一听他说道,便是一惊。
“大夫——怎么知道?”
那大夫起了身坐于下榻:“夫人家的公子到是个实实的孝子,曾先后两次来求老夫为其嫡母医病。老夫早年曾替夫人把过脉自然是清楚的,再者,前次夫人家的公子黑夜裹了夫人前来问诊便穿的是这件黑麾,江湖郎中,也就还有些眼力了。”
宁芳一听他说道她不知的且与玄烨有关之事便既好奇又兴奋,嘱温腕上了茶紧紧问着始末,直到那大夫合盘拖出问无可问。
那大夫可没什么心思管别人家的心事,直说道:“看来上天是真的使了你母子二人来替民行善的。你家公子至今还欠着老夫一个承诺呢。”
宁芳压下喜苦:“不知游先生想如何还愿?”
游大夫根本不客气:“既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