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张景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是不是太兴奋了，昨晚没睡好？”徐小舟那手肘拐拐她，满脸揶揄。

“嗯。”一夜没睡，哪里来的精神。

“你丫可要打起精神，今天可是你人生大事，何况还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老公，我要是你睡觉都在笑。”徐小舟的嗓音拔高了。

被她亢奋的情绪感染，张景眯起眼睛笑了，“今天你是伴娘，你丫可要擦亮眼睛，看哪位帅哥合你眼，我跟程玲给你撮合撮合。”

“那当然！不给我介绍我掀了你的酒席。”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婚纱店。

坐在化妆室，化妆师给她打扮，眼里冒出的光都快赶上灯泡的亮度了，“你的皮肤太好了，就是传说中的中性皮肤了。”

张景知道自己皮肤好，从来不化妆，不用伤皮肤的化妆品，在她的概念里那些都是老了才用到的东西，至少现在她还不承认自己老，之前也有不少人夸她皮肤好，可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听到专业人士的肯定，她还是很开心的。

整个妆容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当一个明眸皓齿的新娘出现在镜子里，惊呆了张景，也惊呆了周围的人，张景不得不感慨化妆品的神效。

程玲本想捏捏她的脸，但转念一想，抬手捏住了她的胳膊，“你丫化起妆来还真是人模人样，我要是个男人，当场就把你给奸、杀了。”

张景忍不住回嘴，“难不成程大小姐你化起妆来是人模狗样？”说完后，她的脸上发出璀璨的笑容。

这个笑容一直维持到程玲送她回家。她们出门早，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八点，但是家里的人也都起床了，虽然之前因为这件事和母亲闹得不愉快，但是等她们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碗荷包蛋，刘素云擦擦手从厨房里出来，跟她俩打招呼，“一大早的，麻烦你们了，快吃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程玲徐小舟纷纷道谢，坐下来开吃。

刘素云仿佛从女儿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轻叹一口气，坐到张景旁边，把自己手上的玉镯取下套在张景手腕上，“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你外婆留给我的，现在你结婚了，我把它给你，你也明白家里的情况，我没有能力再给你什么。”

张景看看手上沉甸甸的玉镯，晶莹透绿，不知为什么，鼻子发堵，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母亲，不明白她的心。

十点的时候，门铃响了。

程玲率先走到门边，对着门缝大喊，“新郎官，想要接新娘，红包先拿来。”

按照本城的习俗，男方过来接新娘的时候，一定要再塞红包进来，不过具体数目是多少就要看男方的诚意了，一般都是几百。

“程玲，你不要挤在门边，你现在哪还能捣乱。”不用看，他都知道程玲一定是最不安分的，林逸无可奈何的对着门喊。

程玲才不吃他那一套，靠在门边，按住锁把，就是不开门，“塞红包是第一步，我们不高兴了，你就别想接到新娘。”

“塞红包至少也打开门缝啊，底下缝隙这么小哪能塞的进去。”又有另一个声音传进来，听着比较陌生。

程玲和徐小舟对视一眼，慢慢打开一条门缝，迅速接过关上。

“好了，程大小姐。”清凉的声音带着暖意，“红包塞进去了，麻烦你查收。”

就这么隔着一道门，张景竟觉得无端安心。

程玲打开红包，抽出厚厚的一叠，数了数，足足八千八百八十八，每一张都是崭新的，她笑着递给张景。

程大小姐还算满意第一关的表现，允许放人，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曲治尧带着一伙人走进来了，本来就不大的客厅，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张景被家里的人围在最里面。

刘素云的意思是让张景早点走，不要胡闹，那边肯定更忙，程玲笑着挽过她，“必须要这么做，小景就结这么一次婚，可不能就这样顺了新郎官。”

好在曲治尧听了林逸的话，早就有所准备，带的人也多，半是闯关半是抢新娘，直到曲治尧终于碰到新娘子的手，一把扯过抱起，先冲下楼，张景回头看着混乱的客厅，眼泪都快要笑出来，她不知道别人家结婚是不是也像这样。

车子行驶的很平稳，张景坐在车里靠在曲治尧温暖的怀抱里，闭着眼睛，觉得很窝心。大脑紧绷了一晚的弦终于松动了，疲倦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曲家老宅了，她就睡在曲治尧的臂弯里，像个小孩一样。

曲治尧伸手捋捋她的刘海，低头看着她，声音温醇，“小景，等下要打起精神，今天是我们重要的日子。”

进了曲家主宅，家里面热热闹闹的，曲治尧的爷爷奶奶，父母亲，曲治媛，还有七大姑八大姨，这些张景一个都不认识，跟在曲治尧后面，他喊什么，她就跟着喊什么。

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们一起到了顶御楼，站在门口迎宾。

曲治尧一改平时黑色西装，穿着白色西装站在那里，英俊挺拔，脸上噙着笑容，犹如初秋里一道最和煦的阳光。

张景个头不是很高，即便踩着七寸高跟，依在曲治尧身前，也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她也在笑，笑的很甜，很灿烂。

二人的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初秋里最美最幸福的画面。

在顶御楼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宾客络绎不绝，从言谈举止穿着打扮来看，非富即贵。张景刚开始还能发自内心很开心的笑，随着站的时间越来越长，笑的时间越来越长，脸上的肌肉越来越僵硬，再看曲治尧，也不比她好到哪去。

她很想把七寸的高跟鞋给甩了，脚胀痛的不行，特别是顶着鞋尖的拇指，简直痛的不能再伸了，这哪是美丽，简直是在受罪。

曲治尧看出了她的难受，就这么蹲下来给她捏小腿，“等进去的时候让程玲给你找双平底鞋穿。”

他这么一蹲，来来往往的人都朝这边看，张景红了脸，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起来，“我还能忍得住，你先起来啊，这样太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