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萧瑛凝视贺心秧的满脸无奈,心情再度飞扬。奇怪,他怎麽从来不知道,整一个女人会得到这麽多乐趣?
「秧秧、苹果、黛安芬,请问姑娘有多少个名字?」
听见他口喊黛安芬,她岔了气,连声呛咳不已。
这麽容易受惊吓啊,那就……更有趣了。
萧瑛拿起自己的茶杯,倒茶给她顺顺气,果然她还是老样子,完全不觉得让王爷服侍是件大逆不道的事。这女人到底是幸运啊,缺脑失魂,还可以平安顺遂一路活到这个年纪,不容易。
停了喘咳,她满脸通红,更像颗红通通的苹果了。
「王爷喜欢怎麽喊就怎麽喊。」她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可不是,债主其实挺大的,对不?」他嘲笑她。
还记挂着那十两银?有钱人果真特小气。「放心,我很快就能连本带利的还清欠债。」
「连本带利吗?那可不容易呐。」他在笑,很确定;笑脸温和亲切,很确定;表情善良无害,很确定,可……这样一张帅气俊逸、风流倜傥的脸,她怎会横看竖看,看出他包藏祸心?是她对他心存偏见,还是上次的刺激太深?
上次……摇头,擦擦擦擦擦,擦掉那些不堪回忆,她郑重否认,自己和他曾经有过「上次」!
她又倒水,一饮而尽,冲掉隐隐往上浮升的羞赧心绪。
「我明白王爷心里想什麽,可是请王爷放心,那银子亏不了您的。」在否认两人的「曾经」之後,她一并否认自己有过赖账念头。
这时代的女人确实不怎麽会赚钱,缝缝补补一件衣服,不过二十文钱,买几颗包子就没啦,想积沙成塔还清他的十两欠银,的确有技术上的困难。
但,很抱歉,她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果果他姑都可以当县太爷、赢得百姓一致爱戴了;她如果不能成为富翁,就太对不起医生妈、法官爸给她的金头脑。
「是吗?小苹果……我会拭目以待的。」
他喊她……小、小……小苹果?冷不防地,她的後颈冒出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抖落那阵颤栗後,她咬着牙,乾笑两声。
「姑娘身上的毒,不知道有没有发作?本王很关心呢。」
骗她一次不够,还想吓她一回?
她满脸无奈,随口应道:「多谢王爷关心,我这个人呢,刚好吞过游坦之的冰蚕【注解: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出现的剧毒之物,天生具有厉害的奇毒,又是别的毒物的克星,同时是天下至寒之物,被游坦之从慧净和尚手中偷到。】、喝过梁子翁的蝮蛇宝血【注解:金庸小说《射鵰英雄传》里的人物,参仙老怪梁子翁捉了一条奇毒大蝮蛇,以珍奇药物饲养二十年,其血具有养颜益寿、增加功力之效,最後却被郭靖所误食。】,小时候又常常把天山雪莲当地瓜啃,早已练就百毒不侵之身,王爷那点毒还为难不倒我。」
就算是白痴,也只能被骗一时、骗不了一世。那天他让她按肩膀,当然痛啊,前一个晚上她才像条死鱼,被他翻来翻去反覆煎过好几次,肩膀已经红肿疼痛,就算不按也会隐隐作疼,过几天红肿渐渐消退,疼痛自然消除。
萧瑛微微一笑。她知道了?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可百毒不侵的人,怎会吃了一点点春药就热情如火?
「既然如此,本王就可省下解药了,这解药熬炼不易呢。」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青花瓷瓶,打开瓶盖,一股芬芳气息霎时散开。那是香奈儿五号的气味?贺心秧忍不住多闻几下,这时代就有蒸馏技术了吗?
他一笑,把瓶子盖起放在桌上,喊声来人,让人去准备一桌酒菜来。
他已经把瓶子撂开了,她仍然禁不住好奇心,不停轻碰瓶身,见萧瑛没制止,乾脆把整个瓶子给借了过来。
打开盖子、倒出瓶底药丸,药丸不大,红红的,上面还有个可爱的小黑点,如果不是大小不同,她会以为那是曾在植物图鉴上见过的「鸡母珠【注解:又名美人豆,具毒性。】」。
她再凑近闻一次味道,真的耶,真是香奈儿五号的香,他有这麽厉害的炼香技术哦,如果这不是解药,而是香水,绝对可以大发利市。
王府的办事效率极高,一下子就把满桌酒菜摆上,菜肴摆好时,贺心秧还在玩他的解药。
贺心秧回神,发现满桌精致菜色,脸带防备的问:「王爷饿了,为何不回房里用餐?」
「本王喜欢和你一起吃饭,和你天南地北的聊,挺有趣的。」
有趣?!谁知道菜里有没有春药,上次她毒他一回,谁晓得他会不会藉机还她一遍?
「王爷怎不问问我,是不是也感觉有趣?也许我觉得,王爷不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她答得满脸无助,他的蜜糖是她的砒霜,他吃得津津有味的食粮,恰恰是她胆颤心惊的毒药呵。
上一次贼船学一回乖,她怎麽可能还可以心平气和的与他同桌吃饭?谁晓得酒足饭饱後,她会不会又邀请他在床上翻滚?
想到那幕香辣火艳,她的脸忍不住火辣辣地烫了起来。
「这桌好菜可是厨子费不少心血做的,也罢,我不过是想让姑娘折腰折得心甘情愿一点,没想到还是弄巧成拙了。」
「折什麽腰?」她不解问。
「姑娘不是让华哥儿别为五斗米折腰吗?这一桌菜的价值,足足是五斗米的好几十倍。」
他偷听他们的对话?他把别人的隐私权踩在脚底下?不对……他不是偷听,人家武功高强,两只蚊子嗡嗡叫,他都能分辨牠们的对话内容,她是活生生把隐私献到人家手上了。苦啊……她为什麽非要和这种男人交手?就不能换个生嫩一点、好欺一点的吗?
他真喜欢她变化多端的表情呵。而人心情一开朗,胃口自然大开,萧瑛举箸,挑起一块肉片放进嘴中。
「真好吃,怎麽可以做得如此爽口滑嫩?」
唉……不吃、不能吃,吃一餐,牺牲一晚,代价太大……她两手紧握,压在下巴,请求圣母玛利亚救赎她纯洁的灵魂。
可逃难以来,她已经好几个时辰没进食,方才要他回房,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推拒,现在……咕噜咕噜,本能的生理反应催促她的动作,好几次她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去碰碗,幸好她及时回神,硬生生停住。
不能吃,谁晓得里面有没有放春药!但是,她的坚持越来越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