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见,那是打仗,你以为在玩游戏吗?使毒计能赢的话,干嘛要打仗。」宫华鄙视她的见解。
妇人之见?这小鬼才回古代没几天,就忘记二十一世纪的男女平等了,何况,这哪是什麽游戏,这是最先进的生化战,如果她能弄来实验室里的病毒,那才教人闻风丧胆。
「不,我倒觉得此计可行,只不过这个计策不能常用,对方很快就会看透咱们的计谋。」萧瑛替贺心秧说话。
「所以咩,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们分不清哪批粮能吃、哪批不能动,每次抢粮时,都要多伤两分脑筋,何况这个『游戏』玩个两次,损他五千兵,也就够了。」她强调游戏二字,挑眉看向说她妇人之见的死小孩。
见贺心秧不过随口说说,也能想出办法,宫华不甘心自己被比下去,绞尽脑汁之後也开了口。
「既然他们打仗如疾风暴雨,务求一击必中,不在一处耗时过久,咱们就闭城不出,任由鞑子在城外嚣张,拖着他们的兵,不打仗、空吃粮,待他们把抢来的粮草耗尽,饿他们个三天五天,再击鼓迎战。
「就算我方不出城迎战,他们想出兵劫掠,却得不到半分粮草回部落,得杀牛马才能度过严冬,元气势必大伤。」
听着他的计策,萧瑛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好孩子,假以时日,定能独当一面。
像是杠上了似的,贺心秧不服输,抢着道:「不如派一队兵马绕过敌军,直侵他们的部落,鞑子必是将强壮青年送往战场,部落里留下的定是老弱妇孺,他们抢咱们的百姓,咱们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待他们回转部落,才发觉,家空了、人没了,那才精彩呢。」
「与其如此,倒不如在劫掠鞑子部落时放出消息,让他们在前方的战士无心恋战,急於返乡同时,再来个双面夹攻,全数歼灭。」
宫华也同贺心秧卯上,以前她是老师,在这个时代,他懂的已足以为她师。
「我们可以改良武器,那些绊马索、铜墙钉全用老了,敌人都知道你的招数,还有什麽好玩的。」
「鞑子擅骑,咱们可以把重点放在砍马脚上,没了马,他们便等於失去双腿,而咱们的步兵多、训练也最精良,届时,以吾之长攻彼之短,谁胜谁负自当分晓。」
两人像比赛似的,一人一计讲得滔滔不绝,萧瑛细细看着他们,嘴里不说,却满心叹息,他们哪里来的这麽多点子?这个话题不过是临时起意,他们尚未经过深思,却计计深谋,教人啧啧称奇。
高谈阔论之间,马车来到邑县府衙前头。
宫节已经得了消息,迎在衙门前,待众人陆续下马车,宫节的目光和贺心秧相触,千般滋味在心头,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宫节早已学会当个称职的古人,学会谨言慎行,贺心秧却还没有这等功力,看见果果他姑,她唯一能做出的反应是——跑向前、紧紧抱住她的脖子。
「我想死你了,想死、想死了!」她必须用很多个「想死」,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兴奋心情。
宫节明知这样不合礼宜,尤其在外人面前,简直是伤风败俗,可是……难为她了,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就算聪明,终究是孩子心性,怎能接受这般巨变?她是在转瞬间便丢失了所有的亲人朋友,以及她熟悉的世界。
苹果与她不同,至少她是成年女性,并且醒来之後还有果果在身边,在厘清前後因果後,终能定下心,接受这个她不理解的环境。
苹果只有一个人,只能孤军奋斗、慢慢摸索,期间所受的苦,岂能说与外人道?更何况,她分明就是受他们姑侄连累。
眼下她的感觉是愧疚又心疼,怎舍得将她一把推开。
看着宫节和贺心秧之间的亲昵举动,萧瑛心底一股无明怒火隐隐烧窜,他明白,那叫做妒嫉,在许多年前、在某个女子身上,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这是不可以的,他早已经割断自己的情感线,再不允许自己放纵情慾,他曾经立下重誓,绝不再让任何女子入了心。
贺心秧是可爱聪慧、性格讨喜,她的确有股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气质,但这些都无法让她在他心底占上一席之地。没错,她无法!
念头转过,他逼自己露出满脸温和笑意,淡漠的双眼却仍紧紧盯着他们的亲密互动。
「苹果,你够了哦,不想被人抓去浸猪笼的话就赶快放手,这可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还可以搂搂抱抱的时代。」
宫华着实忍耐不了,虽说她们都是女子,但看在旁人眼底,心里想的可非这回事,人言可畏呵。
贺心秧吸吸鼻子,千般不肯、万般不愿地松开手。
「我真的很恨你们祁凤皇朝,早晚我要一把火烧了它。」她低声对宫华张牙舞爪道。
宫华转过身,不同她计较。
宫节向前几步和萧瑛互相行礼作揖,今日萧瑛穿着一件朱墨夹纱袍,长发束在半月冠里,只用一柄墨玉簪扣住,足下一双青缎黑皮靴,腰间系着琥珀玉带,服饰虽然贵重却不甚张扬,加之身形丰伟,气度宛若翩翩浊世佳公子。
「这几日,秧秧和华儿麻烦王爷了。」
萧瑛点点头,表面礼数全做足之後,他转头对宫华说道:「华哥儿,从明日起,王府的车辆会过来接你入府,抓紧时间,将你师父交给你的课题好好预作准备。」
乍听见萧瑛对宫华的称呼,宫节紧抿双唇,紧憋住气,一张脸涨得通红,贺心秧见她那模样,也跟着咬紧嘴唇,不让笑声脱口而出。
宫华终於将萧瑛送上马车,贺心秧立刻迅速将宫节拉进屋里,宫华、紫屏、苓秋也跟着快步进门,院门一关,两人再也憋不住了,相视一眼,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是不是很好笑?对咩,就是很好笑啊,华歌尔……」贺心秧第一个发难。
紫屏和苓秋互相交换眼神,怎麽都想不通华哥儿哪里好笑,只见少爷一张脸皱得像包子,苹果姑娘指着他,越笑越夸张,连素日里严肃的大人也跟着笑不停。
贺心秧指指宫华。「华歌尔。」再指指自己。「黛安芬。」然後又指指宫节。
宫节没等贺心秧说话,抓住她的指头,自动自发的接,「曼黛玛琏。」
一说完,两人又是手拉着手,大笑不止。
宫华叹气,早在二十一世纪,他在电视看到华歌尔的广告时,脸上就满布黑线,只是,他以为这件事天知、地知、本人知,没有谁可以拿出来取笑,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唉……
「够了哦。」他翻白眼。
「不够,我们至少要再笑三十年。」说着,贺心秧又笑倒在宫节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