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无言。这些男人,简直任性到极点。身为皇子者,拐了嫂子落跑,一路自在逍遥,身为皇上者,撇下浩浩荡荡大队人马,轻骑数十人,寻摸到荒郊野外,自以为微服私访的很有感觉。
大掌包着小掌,他与我隔桌相望。“朕……”他轻阖眼帘,越发的攥紧,手心汗湿潮热,“是朕来晚了。”
“那个……京城是什么状况?”我有“技巧”的询问。
“呵呵……”他低笑着在我颊边点了一记,“你是想问老四吧?”我低头赧笑,他慢悠悠的说:“还好吧,除了带领俩毛头小子把老二家闹了个鸡飞狗跳、烧了几处别院外,也没犯什么‘大’错。”
这还不是“大”错?“我想回……”
“朕不准。”他含笑,“朕再不会放手。”即使脉脉凝望,也带了残忍的坚决。
心僵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钝痛钝痛,无力控诉他的霸道……他如此坚毅,如此笃定,我如同跋涉了千里的疲惫旅人,最终止步于他划下的横亘河涛。
我挣开他的掌控,默默抱臂蜷缩着睡倒,有点凄凉,有点慌张,没种的沁出几滴珠泪。我是真的很想很想我家四郎和十三啦……虽然四郎总爱皱着眉头,凉凉嘲讽我的花花肠子,虽然十三总护犊子似的把我掩在身后,挡住探来的多情目光。可是,他们是我的天,没有了天空的承载,我这片游云又能飘向何方?
老华依旧含笑的在我鬓发间轻挲,指尖拈了颗泪滴,凝视半晌。
“你明知道的,朕不忍心,却偏偏喜欢抓着朕的软肋不松手。朕不过说说,又不是不还给他。”
“你不准骗人家啦。”我哭,我哭,我哭哭哭……委屈磅礴,惊吓磅礴,后怕磅礴……爆发了……“暧昧你也暧了,调情你也调了,还要吓唬人家。呜呜……”
他啼笑皆非的任我抓着他襟口哭了个稀里哗啦,柔柔拍着我的背,“朕还没说完呢……哪舍得吓唬你……那孽子明交朝官,暗蓄死士,势力遍布京城,根深蒂固,若他起了染指你的念头,又岂肯轻易罢休?若是再抓了你去,又岂像这次容易脱身?天下广袤,朕又该去何处寻你……就算要除了那孽子,你也要给朕些时间……”
“那为何不把人家还给四郎?呜呜……”
“以老四目前的实力,又岂能与那孽子争锋?你先到朕身边来,让朕护你一段时日。等朕除了那孽子,你再回去还不行?再说了,你也不希望老四‘再’有什么意外吧?”
我抽抽搭搭,“什么意外啊?”
“你被老七救走之后,老二派了帮刺客去找老四的麻烦,幸而被老四逃脱了。这次是侥幸,下次,却不晓得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你先待在朕的身边,以朕身边的铜墙铁壁,还护不住你?”
“那……会不会连累你?”
他拥住我,吻上睫羽,柔声道:“朕甘心被你连累。”
“那……七公主会不会受罚?”
(bsp;“你说朕的老七?呵呵……‘小小’的责罚嘛,自然是有,谁让他拐走了朕的宝贝……”
无能为力
冀州城北,开元寺南。寺钟在薄暮的夕阳下闪着苍久的历史色泽。
我好奇的以手轻弹,钟声悠远却又带点幽怨,宛如女子不被赏识的丝丝的闺怨,在渐渐黯淡的天幕中微荡。
老华貌似同寺内主持言谈甚欢,眼风却紧缀不舍,见我百无聊赖,自娱自乐,也禁不住低笑着牵住我的手:“溶丫头,若是无趣了,我陪你往寺外逛逛。”
“罢了罢了,”我低嚷道,“这荒郊野外的再招来什么鬼魅狐精的,我怕……”
光头主持黑线……老华也笑,“你就是狐精之后,反倒怕起同类来?”他的掌心又热又暖,薄茧的指腹轻轻在我指尖摩挲,欺近我耳畔轻道:“商纣王之亡,却怨不得妲己惑国,又岂知周武王不是为了那妲己而去?”
“老华呢?也学那范蠡携着西施荡舟西湖,乐而忘归了?”
他耸耸肩,很无赖的,“朕最近在想,若朕拿这皇位跟老四换,他倒是肯不肯?”
“皇上大人,其实您想说的是,若您没了皇位,也就没了我。可对?”
“呵呵,朕的溶儿就是聪明……”他拥着我往灯火辉煌的禅房而去,再未涉及此禁忌话题。
途中,他又问,“你可知老七带着你一路往东,是为何?”
哦?竟然一路往东?坏小子只自顾自的赶路,巴不得我什么都不知晓才好。北是清朝老家盛京,西是荒凉缈烟,南是老华必经之路,东面大海?我愕然:“他不会想让我当个海盗的婆娘吧?”
“是呀是呀,”,老华笑得无良,“咱们的溶儿哪受的了风吹日晒、海盐淘沙的苦?这老七,啧啧,真不像话。”
坏小子在囚车中坐不好坐,躺不好躺,要么翻翻浅显的《二十四孝图说》,要么叽叽咕咕背几句《孝经》里的“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每每我去瞧他,他总很严肃的开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跟老头子说,从今日起除了他的七儿媳,我哪个女人也不留种。”唉,坏小子不仅死不认错,还有很严重的妄想症。
老华气恼非常,直嚷:“随他随他!朕不缺孙子!”
一个老顽固,一个小顽固,拗起来就是比石头还硬的臭脾气。
道道素斋,偏能烹出牛羊之鲜。禅房不小,连坏小子的囚车都能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