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十七直捂着肚子叫唤,“凶猛?”
众人见他这幅模样,便有好事者问:“十七叔可知内情?莫非……你见过这和答应?”
十七张了张嘴,偏不肯吐个实情,只哼哼着叉开来:“这奉旨读书的事儿,是皇阿玛的意思,也求个修身养性的意思,你们哪,没事别瞎掺和,这里面的道道多了……”他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以异常严肃的神色环视一遍。
十六闻言,轻蔑的扫了一眼口若悬河、给众人洗脑的十七,暗自呸了一遍又一遍,心道,只怕飞蛾扑火的就是你,这会子倒好,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从年龄到身板,从长相到成熟,你小十七这辈子是追不上我了,美人能喜欢幼齿的?好歹我十六也是“身经百战”……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有自信。
踢踢十七,后者极有眼色的清咳一声,不着痕迹的跟出来,笑嘻嘻的问:“老十六,找爷来啥事?”
“我呸!”十六先赏了一个暴栗,“当爷是你的奴才?没规矩……”屋里依旧闹得热火朝天,十六遂压低了嗓门,冷冷的威胁道:“你……少跟我抢……抢你也抢不过……”
十七没应,只出神的望着新绽的那抹花枝,粉粉嫩嫩,轻轻柔柔,在晦暗的天色里亮的人眼花。十六歪歪脑袋,见十七摆出惯常的深沉样儿,倒是自己的威胁落到了虚处,轻飘飘的不着痕迹。咬了咬唇,再撂下一声冷哼,往回一撤。
十七笑嘻嘻:“你还没死心?”
十六虽还年少,却已有隐隐的妖孽味道,行步如星云流水,只那一张面上尚带着未成熟的轻佻,闻听此言,也勾眸一笑:“说说罢了,何必当真?”
十七也笑,“这话你该撂给胤禑……我哪抢的过你们哥俩?”
十六也笑,只绽着志在必得的神色,“他呀……”也没了下文,回身跨过门槛。
“竟然离间未成……”十七盯着十六翩然的背影,苦恼的搔搔脑袋,罢了罢了,为了她,美男计也是舍得的。
弘皙很没面子。他因着身子不爽晚来了一个时辰,原以为大家伙纷纷报以热情的目视是迎接他的迟来顺便对他娇弱的身子委以慰问,谁知他刚踏进半个身子,便是一声接一声的失望叹息。这种沉到谷底的失望,几乎让他以为自个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突然间成了众人不待见的对象。
迟疑着回到座位,侧头问了问弘晴:“今儿是……”
弘晴神秘一笑,“过会子,有个河东狮要来,咱们都憋着要瞧热闹哪……”
怔怔瞧着眼前的课本——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为何重读《诗经》?”
弘晴也很无奈,“皇玛法说咱们文采不行,来了旨意着师傅们好生教导。”
弘晳犹记得,上个月皇玛法还要咱们多学学《策论》,多学学治国平天下,今儿又开始风花雪月了?果然是天威难测啊……
于是,众人翻来覆去,直把《汉广》诵了一遍又一遍……脑袋都快摇掉了,终有人打断了众人的苦刑:“乾清宫和答应到……”
鸡飞狗跳一阵忙乱,小脑袋们齐刷刷的扭向门帘处,意欲从那严严实实的厚帘中看出个一二来。弘皙心里暗哼,不就是个答应么……用的着搞这么大排场?
说到底,也是少年心性,自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笃定即便出现个五大三粗的母夜叉,也决不能让他弘晳皱一下眉头,这才施然抱胸,迎向未知的河东狮。
先是一只正跨过门槛的足。不是畸形的三寸金莲,不是巍巍打颤的摇摆,就是不大不小的一只莲足,虽柔弱无骨,却其稳无比的踩着花盆底儿。果然是打女本色,弘晳很恶劣的揣测。
然后,逆光中出现的人儿,再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就这样保持着掉下巴的姿势,目不转睛。久到她袅袅娜娜与师傅福了身,与众“同学”们见了礼,久到胤禑撤开椅子,引她入座,久到弘晴先撞再摇,又掐又拧,仍不能换回他僵硬的神智。
“人说你有子都之貌,潘安之才,为何我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弘晴的打趣言犹在耳,可震撼的感觉,却在心中蔓草成片。
天下间,竟有这样的女子,举手投足,媚千般?
今日放学,十八郁闷的回到阿哥所,疲沓沓的踢上门,视二位哥哥的大声呼唤于不顾。
他被骗了!胤禑,带给美人的不是玉水纸,而是比那玉水还要高一档次的澄心堂……而胤禄,送的竟然是进贡的徽墨……欺负他小十八是穷阿哥是不是!欺负他十八没有耳目是不是?欺负他十八不识货是不是?可恶的小卓子……连这点子事儿都办不好,还敢恬着脸来邀功?
哼哼,幸好美人姐姐有自带文房四宝,也没在一较之下拂了他小十八的面子。瞧瞧人家美人姐姐的档次,纸是拓贴用的金箔纸,墨是廷圭墨——啧啧,果然是纸如黄金,墨似蝉翼,稀世之宝哪。只这番气派,他就知道他的美人姐姐不是被贬到上书房来受罪的。
“鸲鹆眼”的端砚现出身形,还有那笔,是皇阿玛常摆在案前把玩的麝毫!象牙笔杆又以青玉镶嵌,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