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刚补种了花籽,正在翻土,这土气飞扬的,恐冲撞了您……”
“那我去德馨殿。”婆婆抱恙,我这做儿媳的瞧瞧去总行吧?
“哦?巧得很,德馨殿的宫女‘刚刚’来报,德妃已服了药睡下,还请万岁爷见谅她的缺席……”
“总之,你不准就是喽?”
他凛颜垂首,“奴才不敢……”
“好个老李头,算你狠!”甩袖一抹,转身往右。他在后面叫道:“和主子,万岁爷着你进去呢……”
“告诉你主子,我回自个屋,请他安心罢!”
憋憋屈屈的回来,掩上门,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很郑重的告诫自己:“这是别人的地盘儿,要忍耐……”
不说则好,越心理建设,越悲怆的注视着貌似囹圄的小屋,想我在四爷府,想游湖就游湖,想踢馆便踢馆,爬高跑低,总有担待的,总有关心的,总有牵着心肠注视我一举一动的,可无论是哪个,谁不是宠到天上去的?
今儿倒好,竟被禁足了?!
急匆匆的敲门声,某人在门外好言相劝,拉拉杂杂说了一通,无非是:“多事之秋,不可妄动……”老三篇,老八股,听得我耳朵长茧。
搔搔耳朵,对门外的苦心劝慰不闻不问,自顾自的展开宣纸,浓墨重彩的一阵画符,又听得他说什么“不要憋在屋里气坏了身子,朕会心疼……”
心疼?心疼你给我禁足?我呸!这火气一拱,又扔了个斗彩粉底的瓶子过去,愤愤道:“我今儿就做泼妇了,要么,您让他进宫,要么,您让我出宫,两条路,您择一条吧!”
屋外人影顿住,幽幽的影子映进来,沙沙的摇曳。我直眉愣眼的等他的回应,却只有靴子蹭在金沙砖面上的缓缓步声。
“你明知道,出去凶险,而我又不想违着本心招他进来……尤其,今夜是七夕……我想知道,如此情形,你会怎么对老四……”
“嗯?呃……自然是……”自然是甜甜的偎在心上人怀中,葡萄架下窥私语。我会乖巧,会柔顺,他说一不二,我依言照办,只因他才是我那个他。
“果然是不一样……”悠然而落的嗓音在雕花窗棂外低沉下去,“不一样便不一样吧,你仍不可以出宫……老七,连你的侍卫,你晓得他们为何不在?”
“你晓得宫外是什么情形?”
“你晓得明日会有怎样的奏本出现?”
“你晓得今晚这世上会少了谁?”
“你晓得我是所有人的眼中钉吗?”
或许,这就是他的保护吧,保护的一丝不漏,连带我,成了笼中鸟。
深深舒了口气,打开门。他挑眉望向我,闪着殷殷的伤痛。
“我不得不承认,你不当说客真是可惜了……”
他伸出手,月下,长长的生命线,坚毅,冷厉。
“呃……我不出去……交换条件是十八。”
他无奈,只得好笑的指指我,“论到玩儿,你才是水泼不进……”
半个时辰后,一人一把银锞子,目标是乾清宫右侧用来储水的大瓮。
十五,十六,十七,各自距离二十步,我和十八,距离十五步。来时,十六塞给我一个纸团,趁着月色剥开,乃是小小的一方石章,上刻“朝朝暮暮”,依旧淡润的笔调,可这层层递进来的焦灼心情,悉数收到。
展臂一挥,“嘿!”连着郁郁的心情,砸在黑黝黝的大瓮上。噼里啪啦的敲瓮声中,唯显出我的银锞子顺利入水的跳跃声。
“谁再让着我,我可恼了……”
“没让着你,是我技术差……”十七羞赧的笑笑。
“我今儿布库练得狠,胳臂疼……”十六带点儿傲气,平静的笑笑。
“你知道的,我于这些,一向是不通。”十五淡然的笑笑。
咦十八呢?小小的身影,躲在大瓮旁,迎着“枪林弹雨”偷偷摸摸的不知在摸索什么。突然想玩丢沙包游戏……
(bsp;目标——做贼心虚的小十八,开始!
自然是手下留情的,只对着不要紧的地方掷去,绕是如此,四个人的夹击也将十八包抄的抱头鼠窜,尤其十七,坏心眼的专挑下三路招呼,某不是号称技术差么,所以,即便袭中了某些地方,也可以此借口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