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怎麽可能?」
「我怎麽不可能?」
「你这麽……这麽……」小宫女似是琢磨着怎样说话才不会伤人。
「这麽丑是吧?」李茉儿倒是直截了当。
「我可没说……」小宫女眼神飘移不定。
「相信我,我看上去比你赏心悦目多了,不信你问这两位小哥。」李茉儿指着门口两名守卫。
只见两个年轻男子愣了愣,认真打量起李茉儿跟宫女,最後竟是不约而同地直点头。
「我、我会比你丑?这怎麽可能?」小宫女不满地尖叫。
「不是说你比我丑,你能丑得过我这张大红脸吗?我敢打包票,普天之下就只有关公能赢我了!」
「关公是谁?」
「关公是谁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两位小哥看着我只需要忍耐我这张脸,但是看着你,忍耐的地方可就多了啊!你瞧瞧,你这粉是扑多厚啊?现在融了像什麽你知不知道?」
「什麽?」
「浮屍。」
「喝!」大受打击的宫女连连後退,守卫又赶紧上前扶人。
「还有这身灰溜溜的衣服,这是你们的制……宫服是吧?」
「是……」宫女虚弱地摀着胸口。
「那我可得跟美人们好好商量商量了,这颜色完全不衬肤色啊!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像我这般白泡泡幼绵绵──」李茉儿一脸陶醉地抚着自己的脸蛋。
「你哪里白了?是红通通吧?」宫女勉强站稳脚步,总算有力气顶嘴了。
「对,所以我特地穿了这身衣裳嘛!红配绿,多搭呀!」李茉儿双手大张在原地转了一圈,红色的发带在空中转出一个漂亮的圆。
「这样看上去是挺舒心的……」宫女嗫嚅着,不甘不愿扯着自己身上的宫服,煞是羡慕地看着李茉儿身上的翠绿衣裳。
「所以说,这就是穿搭术的重要!连我这种丑女都可以叫两位小哥看呆了去,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呀?」李茉儿睨了两个守卫一眼,两个大男人的脸瞬间就涨得跟她一样红了。
「那、那我还有救吗?」小宫女这下子可真是完完全全拜倒在李茉儿的裙摆下了。
李茉儿眼睛转了转,一脸可惜地回答道:「这位小姊姊,你再不带我入宫见美人们,我怕我本事再好也救不了你的脑袋啊。」
「啊!糟啦!」小宫女原地蹦了老高,一把抓起李茉儿的小手就十万火急往城门里头冲。
李茉儿一手被她抓着,一手勉强抱紧爹娘帮她准备的小包袱,让宫女领着跑过无人的小径。
微风轻抚过红脸,上头又大又亮的眸子流览着擦身而过的一砖一瓦,谁也不会注意到那对黑珍珠般的瞳眸闪着好奇和兴奋,还有淡淡的无奈。
「皇上!老奴惶恐啊!」
一声拔尖的哀号蓦地在皇帝书房陇心斋响起。
「福全,你怎麽跟左相有一样的毛病?动不动就惶恐。要不要朕派太医来给你看看?」
轩辕初斜倚在软榻上,颀长的身形裹在绣金黑袍底下,慵懒尽现。
他懒洋洋地对着伺候轩辕家三代的原将军府总管、现任内廷总管的老人睇去一眼。
福总管脸上一点也没有面对皇帝时该有的敬畏,目光炯炯不说,背脊还挺得笔直。这让轩辕初不由得又一次想,自己是不是太没有皇帝架子了?可那些繁文缛节想着就头痛,上朝的时候做做样子就够累了,下了朝当然还是舒服点好。
再说,像福全这些在他身边打转了二十余年的人,要是说话跟着其他臣子奴才一样扭扭捏捏的,他想着就头皮发麻。
「老奴这卑贱身子哪里比得上皇上开枝散叶重要呢?」福总管谦卑地摇头晃脑。
「开枝散叶?你当朕是棵树啊?」轩辕初勾起一边唇角,冷笑道。
「噗哧!」一声不合时宜的喷笑从另一侧响起。
老脸一垮,福总管迅速往笑声的方向睨去一眼,转回来以一种云淡风轻的口气说道:「皇上怎麽会是树?御花园里的树每一年可都是很尽职地开花结果,长的李子杏桃颗颗肥美多汁,好看又好吃,功能可多着呢!」
「你!」轩辕初瞪大一双虎目。
这不是摆明酸他没用吗?
「皇上自然是比树重要多了!皇上生的龙子龙女肯定比李子杏桃更得人欢心啊!皇上要是尽早宠幸美人,说不准还能赶上御花园里那棵杏树下一回开花结果的时机呢!」福总管比手画脚,越说越激昂。
「我没事跟棵杏树比赛做什麽?」轩辕初无聊地睇去一眼。
「噗哧!」又一声喷笑。
老脸再一次垮下,慷慨激昂迅速化为乌有。
「皇上──」
福总管还想晓以大义,这一回却让不停在一旁窃笑的客人给抢白了。
「行了行了,福总管,你说了这麽一大堆,不就是要皇上早生贵子吗?急什麽急,皇上又不是七老八十生不出儿子来了。」说话的是伏阙,他现在仍是阙王,日子过得依旧闲散,没事就往皇宫跑,有事就是带着他的管家连萍四处游山玩水去了。
再说到这连萍,当年可是威风一时的状元郎,然而一次在元宵灯会上吟诗暗讽伏天的宠妃之後,很快就遭伏天用莫须有的罪名打入暗牢,谁都以为他死在牢里了。没想到轩辕初登基後,他竟以阙王爷府管家之姿立於伏阙身旁,众人才醒悟原来他还活着。
伏阙去到哪都带着他,举止亲密毫无主仆的分寸,两人有着断袖之癖的传言因此甚嚣尘上。这麽一想,伏阙这个前朝王爷帮着轩辕初叛变也有了合理的解释──爱美男不爱江山。
「我急不就是怕皇上近朱者赤吗?」福总管先瞄伏阙,再瞄连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