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一章(3)
她还记得她认识他们两个非常具有戏剧性,她的网名是“幽谷百合”,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
那天“女人如酒”一上来就和她打招呼:
嗨,你好!干吗那么可怜惜惜的?应该叫“幽谷罂粟”,对哪些臭男人别心存幻想。
冉小苒刚想和她打招呼,“废墟”也插了进来,他一开口就说:
我闻见你的香气了,你能为我绽开一次吗?
冉小苒在这两个人的调侃中频于应付,后来慌乱得把发给“女人如酒”的话发给了“废墟”,发给“废墟”的话给了“女人如酒”,搞得自己非常狼狈。
从此他们成了冉小苒的好朋友。
冉小苒知道了那个叫“女人如酒”的是个35岁的女人,独身,好像是什么公司的主管,晚上没有应酬时就来网上消磨时光。而“废墟”则是个40岁的男人,是京城某报驻外地记者,经常来网上排遣寂寞。
相对“废墟”,冉小苒其实更喜欢和“女人如酒”聊天。
“女人如酒”有着男人般的豪爽和自信,在她面前,冉小苒觉得自己像个初中生一样幼稚。而且,迄今而止,“女人如酒”是她在网上惟一谈得来且时常想念的同性网友,尽管她们的性格是那么的不同。
她至今记得她们那次谈话,那也是那明伦未归的一个夜晚。
先是冉小苒问起“女人如酒”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女人如酒”回答说:因为迄今而止还没有一个男人允许女人像他们一样在这社会上有那么大的自由度,所以她不想给自己套上枷锁。
然后,“女人如酒”问她感觉幸福吗?
冉小苒迟疑片刻终于说出了她和任何人从没有说起过的一切。
“女人如酒”沉默了许久,问她以后想怎么办?
冉小苒说,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你怀疑他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不如放他一条生路,成全他们,让你丈夫充分享受他的余生。
冉小苒说我说过,可是他好像在等我说离婚。
你也可以说啊,既然就是那么一层纸谁捅破不一样?“女人如酒”不解地问。
不,从我嘴里永远都不会说出那两个字!
你还爱他?!
我更恨他!
不,那就是爱!爱有多深恨就多深。
冉小苒愣住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那无数凄凉的夜晚,那个远去的背影,那颗不再贴近的心都让她在寂寞和绝望的时候痛恨和诅咒。
她以为她的心早死了,他们之间的爱也早已消失,但是现在,“女人如酒”一下子让她明白了自己,明白了恨的背后是那残存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爱。
是的,我和他是缘尽情未了。
冉小苒觉得自己软弱至极,如果“女人如酒”在身边,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她痛哭一场。
我能理解。你活得太苦了。去找个情人吧。
情人?你说我该找个情人?
如果你丈夫是在拼命地享受来日不多的生命,而你又无意离开他,除了做你能为他做的一切外,我觉得只有你也找个情人才能维持你们的现状。
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个情人。
试一下。虽然我们也能交流,但是,我不能给予你那种灵与肉共融的感觉。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需要靠男人照亮生命的女人,而我可以做自己的太阳。当你丈夫再夜不归宿的时候,情人可以让你找到一种平衡,否则也许先垮掉的不是你丈夫而是你。我不是主张你全身心地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把情人当做一味药吧,疼痛时服一剂,好了就把他锁进抽屉。
我能那样做?
能!怎么不能?你身上那种少女情结是要不得的,记住,人生是在不断地摧毁信念中成熟的,在别人摧毁你之前,你先得摧毁自己,你受到的伤害就会减少到最小限度。
也许是我不好,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他才
第一部分第一章(4)
你没必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有份报纸统计,已婚男人百分之八十都有外遇,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不是心有余力不足,就是歪瓜裂枣,但是也保不准他们没有想法。所以,男人的外遇与妻子好坏无关,与本性有关。
依你看来,男人是不可救药了?
对,他们病入膏肓,我们万念俱灰。
你是个女权主义者?
不,我是个人性主义者。
那一晚,冉小苒和“女人如酒”谈得很晚,谈得很深,和男人聊天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今天“女人如酒”和废墟都不在。
又有人在刷屏,大屏上脏话连篇,也不见管理员出来清理。冉小苒和几个前来打招呼的过客聊了几句,便觉得没什么意思,点了断开连接,下了网,她不想脏了自己的心境。
聊天室从来就不是干净的地方。一些人把聊天室当做了发泄的场所,像露阴癖患者,喜欢在人群中暴露私处一样,他们会将许多污言秽语复制、刷屏,以满足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欲望。
冉小苒初次看见这些不堪入目的话时羞臊得面红耳赤,感觉自己来到了垃圾场,踩上了狗屎一样恶心,她会赶紧逃离,换一个聊天室,其结果无非是从狗窝转到猪圈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好好的大屏又会被污染得乱七八糟。
在聊天室里找个正经人聊会儿天很难得。许多男人完全是谈性而来,三句话不离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