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看着我,就没有以前的感觉了吗?”这场谈话进行到现在,已经颇有几分娱乐性了。
我摇摇头。她像是有些失望。
有句话压在我心里,终于没有说出来。其实露露她从来都不太需要别人的感情,她和姐姐一样,已经够坚强了;一个不需要别人感情的人,是很难真正让人念念不忘的。
“你有喜欢的人吗?”她问。
我拔起一根青草含在嘴里,慢慢地草根渗出微微的苦味。过了一会,点了点头。
“谁?”
“你不认识的。”
“唉,我刚才还在想,等到大四,假如我没有男朋友,你没有女朋友,也许我们可以……现在看来……”她仰身躺在草地上,“人生就像搭车,错过一站就少一站了。”
“放心吧,等到大四,你一定会找到男朋友的,”我说,“也许比那个刘什么的更好。”
“托你吉言吧。”她用手蒙上眼睛。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我送露露回家,自行车在夜色里穿梭,她坐在车后座,唯恐天下不知一般大声地问我。
“她……”我想大致描述一下雨霏的模样,却有些惊讶地发现,她的五官在我的脑海里竟然是模糊的,仿佛隔了一层纱,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只是直觉般地觉得她很好,却始终说不上来都好在那些地方。
“我真羡慕你们。”露露叹息着。
“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的。”我说。
第二天一大早,姐姐就敲门把我叫醒,“走,跟我出去一下。”声音十分严肃。
于是,我迷蒙着眼睛跟着她到了永和豆浆,姐姐要了一堆烧饼油条,坐下后却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她的眼圈发黑,眼睛有些发红,像是一晚没有睡好。
“有什么事吗?”我喝一口豆浆。
“果冻,有件事情,我想,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姐姐咬了咬嘴唇,“我今天临时要去北京出差,所以现在把你叫出来。”
“什么事?”姐姐的神态让我觉得事态仿佛有些严重。
“老爸在外面有女人了。”
第七节
“哧”我嘴里一口豆浆喷了出来,溅在桌上,“你说什么?”
“我说,老爸在外面有女人了。”说第二遍的时候,姐姐的口气沉着下来。
我费了好一会儿才完全过来,“你,你是说”
姐姐使劲地点点头,“对,外遇,出轨,二奶,不忠,第二春……”
“和,和谁?”
姐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来,“你自己看吧,注意这些录像的日期。”
姐姐的手机里有七八段录像,我一段段看过来,只觉得心像坐了下沉的电梯,一段一段朝下滑,滑过一段,钝钝地锉一下,先是木木的发痛,随后渐渐地开始麻木。
我的脑子像被泡进了开水,久久不能思考,窗外远处初生的太阳慢慢开始照得我眼睛发痛。
“你说那两个人是不是很奇怪,怎么连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都不懂?”姐姐的声音微微颤抖,像刀片一样划破我们之间的空气。
“本来今天是那个女人要去北京出差的,我已经下了决心,等会一到公司就让她走人,”姐姐赌气般地喝下一大口豆浆,“当初是看她可怜给她这个工作,没想到烧香引出鬼来……要不是上次karen去乌镇玩正好看到那对狗男……看到他们,我连想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的!”karen是她的闺秘,来过我家几次,见过老爸也见过老妈。
“嘿,你怎么看个没完没了啊?”姐姐有些不耐烦地问,我依然盯着老爸和小阿姨,看着他们一同钻进出租车的背影,这个时候,一滴殷红的血掉在了屏幕上。
姐姐直接去上班了,我捂着鼻子敲开木鱼的家门。一大早,他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眼睛里竟然也布满血丝,像是一夜没有好睡,但神态显得很兴奋。
“你,怎,怎么了?”
我摇摇头。
“又流鼻,鼻血了?”木鱼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手绢递给我。他是那种现在少见的,口袋里随时还装着手绢的人,而且还会自己洗了手绢贴在浴室的瓷砖上。这个细节让他有时候显得很绅士,有时候显得很小孩。
“来,尝尝我做的蛋糕!”
他不由分说,把我拉进那个巨大的厨房,里面弥漫着蛋糕的芳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是我最新做的”他戴上一个硕大的手套从烤箱里拖出一个盘子,上面盛着一个……一个黑色的多边体,总体应该是梯形的,可是左冲右突地中间耸立着几个棱角。
木鱼轻轻地叹了口气,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情绪,“尝尝味道!”
味道果然不错,咬开外面那层不太美观的巧克力□,里面的蛋糕鲜嫩润滑,入口即化,吃到中心,一股扑鼻的果香。
“这么做的?”
“用草莓,红莓和奇异果掺,掺在一起。”
几大口蛋糕下肚,我终于理清头绪,把姐姐告诉我的事情告诉了木鱼。
木鱼认真地听着,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走到客厅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装着金黄色液体的酒瓶。
“你也许需要这个。”
我摇摇头。
“trustme,”他又咬一口蛋糕,“我是过来人。”
木鱼告诉我,他老爸第一次有外遇的时候,他家还不是很有钱,他一个人跑到外面的小饭店里喝掉了两大瓶洋河大曲,醉倒在垃圾桶边被民警送回家来。
“当时我爸发,发,发誓说他再也不会找女,女人,可是你看,看,看现在。”
“你难过吗?”
他没说话。
我打开那瓶威士忌金碧辉煌的盖子,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铺面而来,我很想学电视里人物的做派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