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躺了几日水米未进,又服了风天傲的慢性毒药,根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莫忧见他示意自己扶他起来,忙一把稳稳拖住他枯瘦的身体,一手在他身下塞了两个厚厚的软枕。
“陛下,求你救救晋王。”
莫忧虽然为人玩世不恭惯了,但在这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他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工工整整地给明帝磕了三个响头。
“好,很好。萧儿有你这样为他着想的好伴侣,寡人走也走得放心。只可惜当初听了贞妃的话,没能给你个好名分,只怕你们将来……”
“陛下放心,莫忧如今为晋王做的打算并不图来日有所回报,莫忧只是为了自己的一颗心。在世为人,不能对不住自己。”
“好……好。是个明白的孩子,只希望将来若是萧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想想今日对寡人说过的这番话,不要同他计较。他是真心爱你,只是,帝王家的事,却偏偏不能尽如人意。”
在渐渐急促不稳的喘息声中,明帝有些浑浊的眼珠也渐渐湿润了,想着莫忧与萧然,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一生政绩彪炳受人爱戴,却有着永远无法对人言及的硬伤。他最爱的女人,竟因为不稀罕与人共享夫君,而宁愿留在贞妃身边做一个侍奉宫女,而她与他的孩子,也只能纳入贞妃房内,一生无法得到亲娘名正言顺的关怀……
悯柔……是寡人对不起你,今生将尽,来世求报吧。
明帝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他最疼爱的小儿子风萧然的境遇也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到兵部交接时屡屡遇到阻挠,说是领兵八万,最后真正带出京的,竟连三万都不到,还包括了他自己训练的几千亲兵死士。到处都是冷脸不说,出发时更是冷风冷雨,许多将士不免暗自灰心,这哪里是出征,分明是贬谪!
宫里情势的暧昧不明已经令风萧然坐卧不安,而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莫忧竟然在他派去保护他的人眼皮底下失踪了!而且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四下遍寻不见。
忧儿,在这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风萧然不禁后悔自己的自作聪明,如果莫忧仍留在他身边,就算将来落难,他仍可以拼力护他一护,可如今,生死未卜杳无音信不说,他此去北方,不知两人还会不会有重聚的一天?
第一卷第40章千里相思1
落锤镇,是大夜国极北之地的重镇,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风萧然率军日夜兼程,终于在十天之内赶到了那里驻扎了下来。
而在这短短的十天之内,大夜国境内却是风云变色,天地为之震动。
先是明帝病危,文王风之行持械入宫,名为侍奉,实则逼宫,竟将老皇帝生生气死。再者太子风天傲虽然身体孱弱却意志甚坚,当即亲自披挂上阵率领留守皇城的几路皇家死士冲入宫中,手刃乱臣贼子风之行,自己则跪倒在明帝的遗体前痛哭泣血,甚至几度晕厥过去。
因为明帝去得匆忙没有留下遗诏,朝堂上的情势就更变得风声鹤唳变幻莫测,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中大臣原本分成三派分别拥立三位皇子,如今文王已倒,文王一脉自然也都是凶多吉少,除了极少数在事前别出了苗头几时掉转了方向的,大多满门抄斩死无全尸。
众人也没想到一向温文敦厚与人为善的太子行事起来如此狠厉,但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谁也不敢多言其他。
对文王一派采取穷追猛打赶尽杀绝的手段,但在对待晋王一派上,太子风天傲却显得尤为宽宏大量,甚至可以说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有些人见如今太子一手遮天,晋王又远在天边琢磨不准,便纷纷转投了太子门下,一时之间朝堂上请求太子即位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太子至孝,原执意要去皇陵为明帝守孝三年,但思及国不可一日无君,念及天下苍生,皆是他的子民,不该只顾个人的孝义而舍万民于不顾。因此强忍着心中的极度悲痛,于明帝过世的三七二十一天后即位,称为夜威帝。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登基仪式也极为朴素。但再简朴,到底是一代帝王一生中的大事,再怎样皇室宗亲总该全部到场。但威帝念及三弟晋王驻守边关国事为重,而且此时兄弟见面也难免太过悲戚,因此竟没有下旨召他回京参加大典,而晋王在遥远的落锤镇,也只是收到了一封轻飘飘薄如尘的新帝登基官文。
月色无尽。
通往落锤镇的官道上,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那纵马飞奔恨不能日行千里的人,正是莫忧。
回想起这一个月来帝都发生的事情,莫忧仍有一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孩子,你一定要把握机会,萧然就全靠你了。”明帝苍凉的声音时常在他耳边回转。
可更令他噩梦连连的,是临行前风天傲的惜别之词。这次去找风萧然,是过了明道的。他主动向风天傲提出要去落锤镇继续迷惑风萧然,引他领兵回朝进犯帝都,这样他便有了个好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刮了他。
风天傲自然是相信他的。夜霄云,这个为他出生入死多年而毫无怨言的男子,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为了他,他活着的每一次呼吸也都是为了他,他甚至多次在他身下婉转承欢,颠鸾倒凤,是他最最亲密的枕边人,他又怎会不信他?
“夜,风萧然为人心思极密非常精明,或许能被你的美色迷惑一时,却不能迷惑一世。等他想明白过来,你在他手中插翅难飞。一定要速战速决,尽快引他回朝。还有,如今已是四月初,你身上的毒,必须在八月二十之前回来,明白吗?”
“如今朕贵为天子,你将是朕的后宫中最尊贵的男妃,这次回来之后,再也不用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也再也不用碰那些药了。答应我,尽快回来……”
风天傲深蓝的眼眸与低沉的嗓音都极具蛊惑力,若不是莫忧的一颗心早已被风萧然填满,若不是莫忧清楚地知道他是如何杀死自己的父亲,如何酷刑对待自己的兄长直至他受刑不过触柱自尽,又是如何狠毒算计他的三弟,或许还真的会被他深情款款的说辞说动。
何况他的话里,除了有情,还有命。八月二十,正是莫忧即将毒发的日子。
只有赌一赌了,赌他家悠然惊鸿将军的名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赌他能在四个月内击败威帝,赌他当了帝王之后,仍会将他这个小小的侧妃放在心上,尽力回护。
远在落锤的风萧然不知为何突然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一把好好的折扇竟无故散落了一地,扇骨断裂,扇面也撕开了好大一条口子。扇面上书画的,正是初见时莫忧咏唱的“发如雪”中的一段。
“缘字诀几番轮回,你锁眉哭红颜唤不回。纵然青史已经成灰,我爱不灭。”
第一卷第41章千里相思2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落锤镇近在眼前,大道边一位白衣蹁跹的绝美少年盈盈凌空一跃,翻身下马。镇上最近驻扎了大批军队,给一向闭塞的边陲带来了不少生机。但不曾见惯生人的当地农民何时见过莫忧这等绝世风姿的人物,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呆了眼。
“请问这位小哥,帝都来的军队驻扎何处?”
“额……那个……哦……公子一直沿着大路进去,在前面有个高门大楼的地方右转,往西再走十余里路便是了。公子想必也是帝都里来的?是官差大人吧?”
“不,在下是寻夫君而来。多谢小哥,再会。”
莫忧始终保持着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转身牵着马朝镇上信步走去,留下那给他指路的壮实小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大夜国虽然男风极盛,但男子毕竟无法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因此很少有人娶男人为妻,一般都是妾侍。这样好看的神仙人物,竟是给人做妾的?那他的夫君该是怎生的风流人物,才可与他相配?
虽说落锤镇附近风平浪静根本没有所谓的黑狼余部,风萧然也绝不会白痴到以为已经毫无威胁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心里很清楚他的皇帝哥哥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他,只是因为初初登基根基不稳,只要时机成熟只怕他下手绝不会留情。
“殿下,几位大人都在帝都等着您的指示,您看……”
大帐中,风萧然手执一纸联名密信细细地看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尉迟云天站在他身前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不,叫他们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风萧然抚了抚发疼的额头,眼角流露出一丝疲倦。懒懒地歪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并未曾束起,只是零散地落在肩上,与白皙的肌肤、绛红的锦缎纱衣相映衬,说不出的冷艳媚妩,却偏偏周身散发着凉凉的寒意,令人不敢靠近。
接连几日收到消息,威帝在帝都拔除文王的势力,行事狠辣决绝,对他的人也是能收的就收,不从的铲除,一派完全要将他赶尽杀绝的气势。因此留在帝都的一些大臣纷纷联名写了一份恳请他回朝的密信,要他回去主持大局。
大局?如今威帝即位表面上大局已定一团和气,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擅自领兵回京岂不是要背个谋逆的罪名自寻死路?只怕威帝也正好整以暇整治兵马等着他呢。说到底他现在手头上不过是两万余人马,又如何同皇朝雄师对抗?
或许只能好好韬光养晦,尽量为自己多多争取时间,才有机会反败为胜。父皇走得离奇,母妃又还在他手里,一切都似乎与他不利。
“哥你也太性急了,一回来就拉着殿下说个没完,殿下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呢!”
脆生生的一阵娇呼自帐帘边响起,一位体态婀娜眉眼柔美的少女正捧着餐盒端立一旁。
“云莞,怎么越大越没规矩了,殿下面前怎么容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尉迟云天看着这个从小被他捧在掌心里养大的亲妹妹,虽是薄责,语气却重不起来,眼底仍然忍不住流露出宠溺温柔的光。
尉迟云莞忽闪着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潋滟生辉,小嘴一撇飞快地跑到风萧然身边,一双素手轻扯着他的衣袖撒娇地说道:“殿下,你看我哥就会欺负人。”
“云天,莞儿还小,你凶她做什么?”风萧然面对这个娇柔可人的小妹妹一向无力,只能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一面板着脸说了尉迟云天一句,乐得小丫头在他身后朝着哥哥直吐舌头。
别看这尉迟云莞小小年纪只有十五六岁,却已经跟随尉迟云天征战多年,是个十分伶俐的姑娘。如今见风萧然身边只有阿林一个男侍,叶儿又跟随柳明源去附近山里采药几日未归,她就主动负起了照顾他日常起居的责任,一应衣着饮食照顾俱到,十分尽心。
这里头自然有她少女怀春的私心,早听说晋王府中只有一名男妃,早前不知犯了什么事已经被逐出府去,如今晋王等同落难,只要她细心服侍,再加上哥哥是殿下最器重的武将,日后殿下身边自然不会少了她的一席之地。
“莞儿,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此时尉迟云天早已退下,风萧然见小姑娘端着粥碗兀自想着心思,弄得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由失笑。
尉迟云莞见风萧然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盈满笑意,一张花容曜如红日清如冷月,早已失了魂,一下子手底下一滑一碗滚热的粥就这么翻了下来,风萧然赶紧伸手将碗打落,她粉白的小手也还是遭了殃,立刻一片通红起来。
第一卷第42章别后重逢1
“好痛!殿下……”尉迟云莞一双美目早已氤氲起一层水雾,娇躯一软就往风萧然怀中偎去。风萧然哪里知道这姑娘人小鬼大,只当她是被吓坏了,只得揽着她的腰腾出一只手来拉起她被烫手的手轻轻地吹着,一面扬声唤人进来。
“殿下,您快看是谁来了?”
伴着阿林兴奋的声音,一抹雪白的身影轻灵地钻入帐中,正撞上了两人搂搂抱抱的画面,一双盛满恶作剧式的兴奋的桃花眼瞬间冷凝成冰,因期待而有些微微涨红的小也僵了下来。
“忧儿?”风萧然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因喜出望外而在微微颤抖,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含霜,也早已忘了怀里还有位娇滴滴的小妹妹,拔腿就朝着莫忧奔去,一把便将他紧紧搂住。
随着莫忧进来的尉迟云天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晋王殿下竟然如此失态,又看了一眼身边仍不明所以兀自花痴状凝望晋王的小妹,忍不住叹了口气,拉起尉迟云莞就往帐外走去。尉迟云莞看着眼前比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还要美上百倍的莫忧,还有晋王搂着他时那种满足疼惜的表情,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忿忿。
哼,再怎么妖冶惑君,还不是个男人。殿下是做大事的人,绝不可能娶你一个不会下蛋的公鸡做正室。
“请殿下自重,草民此次是为了宣先皇遗旨而来。”
莫忧冷冷地推开风萧然,脸上已没了刚进来时的吃惊与不悦,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淡然。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那天仙化人般的白衣少年再次牵着马在落锤镇的小小市集上走着,唇边始终挂着清浅恬淡的微笑。四周的村民纷纷窃窃私语,一早王家小子二牛就把消息传开了,说有个绝色美人来他们镇上寻夫,如今见他这么快就走了,莫非不曾寻到?不可能啊,军队驻扎后根本没起过战事,那也就不会有军士战网或者失踪呀。
“小公子,你寻到你家相公了吗?这么就走啊,快到晌午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一位在路边买菜回家的大娘见莫忧的脸色有些苍白,想他可能一路风餐露宿十分劳累,便好心地拉住了他。
“忧儿!”结尾处传来阵阵马蹄声,莫忧剑眉一紧,转脸笑着向那位大娘说道:“多谢大娘啊,莫忧真觉得有点累了,就叨扰大娘讨杯水喝吧。”
远远的一匹白马飞驰而来,马上的人身穿红袍英姿飒爽,两只宽大的袖子灌满了风,衣袂翩飞黑发飘扬,煞是好看。
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下子见到两位美人。路边的村民们心里犯着嘀咕,但见这红衣公子一身华贵而不张扬的装束,脸部的线条如刀雕般冷毅俊美,与那白衫少年的莹润美好截然不同,显然非富即贵,且不好招惹。
“跟我回去。”风萧然定定地站在莫忧身前,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一句。
这个忧儿,竟然趁他和几位将军商讨先皇遗旨的时候偷跑,要不是早觉得他神色古怪余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只怕他这次又要从他身边抛开了。他心里不满地腹诽着,倒忘记了上次是他自己开口赶莫忧走的,反而把一切都推到莫忧身上,越是对他思念得紧,心里越是怨怼丛生无法释怀。
莫忧并不看他,只是漠然地将脸别到一边。一红一白的两个身影就这么在大路中间僵持着。
四周的村民似乎都感觉到了这股令人冻得发颤的强大气场,纷纷为自己寻了理由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顷刻间一个热热闹闹的丁字路口只剩下这两个互不理睬又互相揣度着对方心思的家伙。
“殿下,草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何故不能离去?”还是莫忧首先打破了沉默,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迎上了风萧然散发着隐隐怒意的粉面。
“好不容易见了面,你一定要这样气我才高兴么?”见莫忧还是一副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风萧然的心里开始慌了,难道他真的还在生气吗?开刚刚看见他的时候明明见到他笑得很灿烂啊……似乎自胸中发出了一声叹息,他还是忍不住又去拉莫忧的手。
“草民皮厚肉糙,哪里及得上姑娘家的柔荑雪白粉嫩,殿下不要取笑了。”莫忧轻轻抽回了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什么?”风萧然似乎很难消化他的话,好好的怎么提起什么姑娘家?忽然想起刚才莫忧进来的时候他似乎正和尉迟云莞……该死,怎么让他误会了。
第一卷第43章别后重逢2
“忧儿你听我解释,莞儿是云天的妹妹,从小跟着我们,我对她的情意就像是对自己的小妹一样,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风萧然见莫忧始终黑着张脸,急得捉住他的手就贴在自己的心窝,涨红了脸大声说道:“我风萧然若是心里还有别人,你现在就把它掏出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他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何曾低声下气的讨好过别人?就是他喜欢莫忧在先,也从不曾这般哄过他半句,反倒是莫忧生性恬淡坦诚不拘小节,时时把他捧在手心里。如今突然间他对自己极其冷淡,竟好像生生地被人挖走了心肝一般,心口痛得无法呼吸,这样俗气肉麻的情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到确实是出自真心不掺一点做戏的成分。
风萧然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充斥着莫忧鼻腔,他口出呵出的阵阵热气也肆意地挑逗着他敏感的脖颈,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么热切露骨的情话,莫忧心里确实有所感触,只是略挣扎了一番,始终挣不开他死死缠在蜂腰上的手臂,也便半推半就地待在他的怀中不再推开他。
“若是真这样在意我,大难当前,为何你选择劳燕分飞?”莫忧并不看他,声音有些悲凉,有些受伤,他始终为风萧然不愿意让他与他共患难而介怀。
“忧儿,再给我个机会。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决不再将你撇下,我保证。”
“那再也不许摸别人,不管男人女人!”
莫忧原本埋在风萧然颈窝的脸猛得抬起,两片丰润的红唇正对上风萧然半张着的薄唇,刹那间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暧昧不清,两人早已对缠绵之事食髓知味却又偏偏不得不分离忍耐,如今双唇相接紧紧相拥,一时间脑子里皆是一阵迷乱,也顾不得之前的小恩小怨了,只想狠狠吻住眼前人,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永不分离才好。
军帐内,两个如胶似漆的身影交缠着,厮磨着滚落到榻上,空气中流连着一股清甜而又淫靡的雄麝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