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游龙却好像放松了对小凡的禁令,没再提不让他离开大院的事,甚至有一天,他似乎心情特别好,居然开玩笑说:“小凡啊,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一个媳妇儿回来?”便算是不再约束他的自由行动了。
对此,小凡颇有些奇怪,他当然不知道游龙自有他的打算。
当初他不让小凡同外人接触,一来是尽量不想让外人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二来呢,小凡是他复仇的工具,自然不想让他受到外界干扰。
为了把小凡培养达到自己理解的境地,游龙也算煞费了不少苦心。小凡先天不好,初生下来气息就很微弱,当游龙抱到他的时候,便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是游龙强自把自己的真元度进他的体内,又用尽名贵药材浸泡锤炼,甚至不惜血本,连师门重宝“玄丝牒”和“天书印”都押上去了。
游龙当然能觉察到小凡和那帮野孩子之间有丝丝缕缕的联系,不过好歹他没影响到自身的修炼,便也未多过问。当然,若是涉及到他复仇大业的,他绝对不容许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比如“罗锅头”,那老家伙要想多嘴,下场便只有一个——死!
至于童姥姥嘛,得怪她运气不好,被“罗锅头”连累了。
而他所作的这一切,不为别的,就只为了两个字——仇恨。
“若净,嘿,杨弈,那日子就快来了……”游龙在暗黑里曲起手指,空蒙的白眼仁里闪着诡异的光。
杨弈却在梦中。
此际他正站在一栋奇怪的房子门前,房子上上下下挂满了铃铛。
杨弈心里颇有些懊恼,他记得方才正在和一个客户谈一单重要业务,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对方却毫不退步。他不耐之下,便待施功迷了那人的魂魄,迫他就范,哪知心念刚起,望向那人之时,却突然觉得对方眼中光芒益盛,再清醒之时就到了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
两个垂髫少女把他引进大厅,当中坐着一个面貌清癯的中年男子。
“你是……?”杨弈诧然发现这中年男子就是方才那个客户。
中年男子也不答话,嘴里突然念诵道:“夫魂者,人之精气所聚。万物生灵,遗魂为孤……”
杨弈心下大震,奇道:“你怎么知道《魂经》?”
中年男子收声一笑:“《魂经》原本就是我家祖传之物,遗落尘世数十年,你倒算有缘人。”
“你说《魂经》是你家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中年男子从怀里摸出一方薄绢,微黄光润,非丝非帛,看起来确和《魂经》的材质款式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当头写的却是“迷经”二字。
杨弈看到那幅薄绢,心底不禁浮起一丝贪意,面上佯作不信,摇头说:“除非你给我看看。”他自幼聪颖,过目不忘,自忖那薄绢到手,自能一目十行。
中年男子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方起,杨弈便觉心头如有鹿跳,神念全然不受自己控制。及至笑声终止,他才恢复了意识。这才知面前之人竟是精通魂魄之道的高手。
待要开口,那中年男人微哼一声:“你们两个还躲着做什么,出来吧!”
话音刚落,杨弈见一对年轻男女手牵着手从清癯男子所站的帷幕后跑出来。少女一身铃铛叮叮作响,少年十七八岁模样,看上去却似乎有些面熟。
这对少年男女正是小凡和小布袋儿仙女。小布袋儿对小凡说家里来了生人,硬拉着要他来陪自己偷看,哪知被她爹天狼星给喝破了行藏。
天狼星作势斥道:“有客人在这里,也不知道规矩。”声音里却全无威严。
小布袋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跑到天狼星身边拉着他的胳膊甜甜地撒娇道:“爹……”
“天狼伯伯,你刚才笑得好奇怪啊,我听到那声音连姓什么都忘记了。”小凡一脸迷惑地捻了捻耳朵。
他哪里知道那笑声是天狼星家传绝技“引魄笑”,能摄人魂魄,适才是天狼星有意对杨弈的贪念略施薄惩才施为的。
“你本来就不知道你姓什么。”小布袋儿戏谑地冲小凡扮了一个鬼脸。
小凡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杨弈见这笑容,心里蓦然一动,“怎么笑起来这么象青青?”
没等杨弈多想,天狼星肃容说道:“你妄起贪念,原该受罚,不过念你替我家保管这《魂经》多年,就两相抵了。如今《魂经》物归原主,你也回去吧。”说罢一挥袍袖,一袭薄绢从杨弈怀里缓缓飞出,径自落入天狼星手里,而他眼前的一切却消失了。
杨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刚才那梦境历历在目,便如真的一样。
他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起放在床头的衣服,往里一摸,那《魂经》赫然真的不见了。
迷灵村。
杨弈被送走后,小布袋儿仙女抱着天狼星的胳膊摇了几摇,指着他手上两幅薄绢格格娇笑道:“爹啊,凡弟总说他记性好,让我拿这两部经文考考他,看他几时能记熟,行不?”
小布袋儿话音刚落,门外一个粗豪的声音笑哈哈地由远而近。
“都说女大不中留,天狼兄啊,我看你这点儿家当迟早得被她搬光。”
“大哥。”小凡一见那游魂,脸上一喜,连忙出声招呼。
“嗯,小兄弟,几个月不见又长高啦,”阳河曲说着,作势在小凡身上端详了几眼,又在小布袋儿身上瞟了瞟,啧啧调侃道:“果然一表人才啊,难怪我这侄女儿……”
“阳河伯伯你……”小布袋儿一拧纤腰,欲嗔还羞。
“呃,大哥……”小凡嚅嚅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