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灵一中，西灵市第一重点高中，不仅仅是名称上的第一中学，也是西灵市教学质量评估排行的第一中学，同时也是省级名列前茅的重点高中，当然了，教学质量的优异也意味着这所高中所收取的借读费、择校费、自招费等等五花八门的费用高得离谱。尽管如此，高得吓人的学杂费也挡不住家长们求爷爷告奶奶拉关系走后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孩子塞进这所重点中学明亮整洁而拥挤不堪的教室里，仿佛进了西灵一中的门就等于是进了重点大学的保险箱里似的。

此时西灵一中漂亮巍峨的行政教学楼前，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男的俊朗，女的俏丽，引得学校里那些正值青春期情窦初开，满脑子风花雪月爱情故事的男孩女孩们一窝蜂似的挤在一处，争先恐后的眼不错珠的瞧着，有几个胆大的，还吹起了不成调的口哨。

看到那些孩子们如此幼稚可爱的举动，木若晴不禁觉得好笑，微笑着问楚凛光道：“你跟炎，青春期的时候，也这样冲女孩子吹口哨吗？”

“呵呵，炎可是没少吹。每次见到漂亮点的女孩子，他的那个口哨就吹个不停，水平比这些孩子们好多了，吹得都是当时最流行的歌曲。我倒是从没吹过。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给女孩子们讲鬼故事了，吓得她们全都又喊又叫的。要是偶尔有那么几个胆子大点的，硬挺着说不害怕，那时我就把符鬼放出来吓她们，哈哈，屡试不爽，一个个都吓得直往男生们怀里钻。所以那时我是最受男生欢迎的人了，每天都有一大群男生围着我，要我去跟女生们讲故事。”楚凛光十分得意自己青少年时期的杰作，眉飞色舞的讲述的起劲。

“你那时候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木若晴翻翻白眼，评价道，“校长办公室在几楼？”

“就在二楼。走吧。”楚凛光被木若晴的态度所打击，一下子再也没了兴趣去回忆曾经的光荣壮举，懒洋洋地回答道。

“请进，快请进。”敲开校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一个已经有点明显发福迹象的男人十分殷勤的起身招呼道，“请问两位就是，呃，那个，那个楚凛事务所的人吧？”

“正是。鄙人是事务所的负责人，楚凛光。”楚凛光与男人握了握手，完全程式化的介绍着自己道。

“哎呀呀，专门等了你们一个晌午了，可来了。您好您好，没想到所长还亲自来了？太好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灵一中的校长，姓宋，你们就叫我老宋好了。”宋校长热情的介绍道。

“宋校长，您好。”木若晴冲宋校长礼节地笑了笑，客气地说道，却巧妙地避开了宋校长伸过来的手。

“噢，你好。”宋校长丝毫不在意，笑呵呵的看向楚凛光，问道，“请问这位是……”

“木若晴，我的助理。”楚凛光干脆的答道。

“噢，助理啊，助理好，助理好。”宋校长似乎突然间恍然大悟的样子，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看看楚凛光，又看看木若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一副意会了然的模样。

来的这两个也都是人精，怎么会猜不出宋校长的小心思。两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报以对方一个无奈又懒得解释的微笑。

“宋校长，早上您在电话里讲的并不是十分清楚。能不能请您现在再详细地讲一下贵校的异状？”楚凛光也不谦让，一屁股坐到校长办公室的高级真皮沙发上，开口就是职业套话。

“好，好，应该的，应该的。”宋校长也坐回到办公桌后自己的专用转椅上，低头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开口讲述道：“是这样的。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学校是市内也是省内的重点中学，可以说就是在全国也是小有名气的。我们不仅师资力量雄厚，学校的硬件设施也是数一数二的。我们学校里有一所游泳馆，据我所知，是本市所有中学里唯一的一所游泳馆，也是本市最早的游泳馆之一，是50年代修建的，比我们学校的历史也短不了几年。近年来为了普及素质教育，给学生们创造更多锻炼身体的机会，校领导决定，重新整修开放游泳馆。整修工作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月，到了这个月月初就正式投入使用，对全校师生开放了。谁知道才刚刚开放了两天就出怪事了！据负责游泳馆的体育老师说，那天闭馆以后，他原本想着，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正常使用，趁晚上馆里没有人，把游泳池里的水更换了，毕竟是用了几天的水了，那么多学生老师游进游出的，也不卫生不是。可是他刚打开游泳池的出水阀门，怪事就发生了。游泳池中间一下子窜起来一米多高的水柱，就跟个大喷泉似的，哗啦一声溅得到处都是水花。紧接着那水柱还没落下去呢，水面上又出现了一个个漩涡，那漩涡转着转着就呼啦一声又喷出一道水柱来。吓得那个体育老师扭头就跑，啥也顾不上了。出来见到巡逻的保安，哆嗦的话都说不利索，直喊着说游泳馆有鬼。后来两个保安又跑到游泳馆去看了看，那个老师出来的时候也没关灯，保安离着老远，透过窗玻璃就看见游泳池里跟开了喷泉一样，白花花的水柱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那两个保安也吓得不敢进去，又去叫了几个人，几个人互相壮着胆才一块进去了。一看，还真得见鬼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有一个心细的，看见阀门也没关，就顺手给拧了。谁来也怪，那出水的阀门开了那么久，游泳池里的水就一点也没少。更怪的是，那阀门一关，也没喷泉了也没漩涡了，一池子的水静静的都不动静了。就有人又试着打开了阀门，刚一开开，哗的一下水柱就又喷了起来，一下溅了几个人一身的水。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啥原因，就先关了阀门锁了门走了。这事第二天就报告给我了。一开始我还不信，说他们几个人睡糊涂了来我这儿编瞎话来了。可是好几个人都异口同声说游泳馆里有鬼，还硬拽着要我过去看看。我也就去看了，真跟他们说的一模一样，一开阀门怪事就出来了，关了阀门啥都好好的。又叫了几个老师来看，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可是这游泳池的水换不成了，游泳池也只好先暂停使用。到后来就有人传说，说是文化大革命那会儿，红卫兵们闹造反，搞批斗，把当时学校里的老师们都捆了起来游行。游行路上就有一个老师趁红卫兵们不注意跑了，红卫兵就赶紧去追。一直追到这个游泳池旁边才追上。那些红卫兵们就打那个逃跑的老师，打了还不解气，就摁着他的脑袋摁到游泳池里灌他水。那些毛头小子们下手没个轻重，也不管人受得了受不了，就一直摁着脑袋不让抬头的。那个老师就这样活生生地溺死到这个游泳池里。现在出的这个怪事，就是当年溺死的那个老师变成的水鬼要出来找替身了。”宋校长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缘由，还有些心有余悸，咧了咧嘴，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呵呵，是不是水鬼作乱，这要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判断。道听途说的东西，您也不用太害怕。”楚凛光安慰道。

“让您见笑了。照理说我们这些搞教育的，都是无神论者，不应该信那些鬼呀神呀的。可这事儿是我亲眼所见，太怪了！又有以前那档子事儿，不由得人不信。”宋校长擦擦嘴边的水珠，自嘲得笑笑，解释道，“现在这事儿还不敢让学生们知道，不然那些家长不把我们学校掀翻了才怪！好在这事儿发生了也没多长时候，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呃，希望两位也……”

“这个自然。”楚凛光表示理解，“为委托人保密，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之一。”

“那就好，那就好。现在知道这事儿的几个人都是学校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我都叮嘱过了，坚决不许流传到外界，谁说漏了嘴谁就别等我动嘴，直接卷铺盖回家！”宋校长放心的点点头。

“好了，大致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这件事情您就放手交给我们吧，我们都是专业级别的，一定能够不负所望，很好的完成您的委托的。那么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工作呢？”楚凛光问道。

“白天恐怕不行。白天学生们都在学校里呢。您看能不能放到晚上？”

“没问题。”楚凛光爽快地答应道。

“哎呀呀，那真是麻烦二位了！我马上叫人来安排你们白天休息的地方。”宋校长十分热情，说着就要拿起电话叫人来。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们想要先去游泳馆那边看看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应该不会让贵校学生察觉出异样的。”一直没有开口的木若晴此刻客气地说道。

“好、好，当然可以。我这就叫个人来带你们过去。”

“也不必了。情况没调查清楚之前，这件事还是带有一定危险性的。我们不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您只要告诉我们游泳馆的具体位置就可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木若晴再次礼貌的拒绝了宋校长的殷勤。

“那行。游泳馆就在学校的西北角。你们下了楼左转，然后一直走，过一个花坛就到了。是一座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的白色建筑，很好辨认的。”宋校长不厌其烦的指了路。

“好的。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瞧瞧。”木若晴说着，先自站了起来，楚凛光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那你们慢走啊。”宋校长说着也站了起来送到了门口。

下了楼，楚凛光瞧了瞧木若晴那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笑了笑，说道：“怎么？不喜欢那个校长？”

“嗯。也说不上为什么，反正第一眼见到就不喜欢。”木若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太热情了，热情里透着假，连脸上的笑都像是特意训练出来的。”

“当官的，应酬的人多了，都这个样。你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楚凛光笑了笑，心有所感的说道，“还是干我们这行好呀，接触的不是鬼就是怪，一言不合想动手就动手了，也不用拍谁马屁，看谁的笑脸，多自在，呵呵。”

“呵呵，你们人类是很奇怪。”木若晴也笑了，却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转过楼角，向游泳馆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