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阅读_红牡丹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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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2 / 2)

牡丹说:“若水很会做菜呢。”

孟嘉觉得对若水是莫测高深。他的名字“若水”,是源于老子的名言“上善若水……处众人之所恶”。孟嘉很想了解这位处士的品格。

孟嘉问:“他在厨房干什么呢?”

白薇回答说:“他无为而无所不为。他在炖羊头给你接风。他兴之所至,也提笔作画。他也写诗,但常不终篇而作罢。可是他一整天的忙。我们的木器是他自己设计的。他也种菜,他帮着农夫的孩子去浇菜园子……”

这些话并不足以向孟嘉说清楚为何若水要这样过活。一个人若过得快乐并且生活上一无所为而且自觉满足,必有其伟大之处。也许他之为人是秉性严肃,尖酸机智,正如他这个别墅的名字所表示的一样,他知道人生的真谛,他认为自己应当把人生过得十分美满,至少不要把人生自行破坏。如今有白薇相伴,他梦想中满足的生活似乎已然实现,他似乎已然如愿已偿。

首先说,一个主张不杀生的人,却是一个烹制羊头肉的行家,是自相矛盾,也是他的“不能忘情”的一个例证。他不杀生,但他并不坚持吃素,并不戒绝肉食。他两手端着砂锅由厨房出来时,他的脸上,因为制此美味,显得又喜悦又得意。他做菜是个行家,这是毫无疑问的。这个菜做得在肉的肌理上像是小牛肉,是要热着吃的。孟嘉尝得出里面有酒有汉药。软骨炖到橡胶质的样子,别的东西加进去,使味道特别厚而鲜美。

若水对客人说:“在山里,没有别的好东西相敬。我们的羊肉极好,吃下这个去,再喝几杯热酒,希望今天晚上你可以快快乐乐好好儿的松快一下儿。我觉得这个安排满对呀。”

若水立起来,挑最好的肉给孟嘉和牡丹夹过去,又用汤勺舀过大头葱和香菇去。

若水夫妇向客人敬酒,大家对这个菜的独到,赞不绝口。

孟嘉说:“告诉我为什么你把这个别墅叫这个名字。有几分凄苦,是不是?”

若水引用庄子的文句说:“‘太上忘情’,是为神仙。我不是神仙,也永远不能。翰林学士,您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古怪吗?”

孟嘉说:“这倒更像个香巢的雅名啊。”

若水说:“也许有那个味道。我所要说的是,我们的生活是有感情的,有理性的。我认为我们不应当抑制感情和理性,而应当充分发挥其本性。最重要的是,不要毁损这种天性,可是在政治和社会上,偏偏就要毁损这种本性。我为自己立了三条规则:不害人,不杀生,不糟踏五谷杂粮。而在肯定方面,只有一条,那就是,对人生一切事情,对周围的草木鸟兽,我应当感恩。即使我们做家庭中烦琐辛苦的事,应当高高兴兴的做,因为这是生活对我们的赏赐。为什么陶侃早晨搬出几百块砖,晚上又搬回去?我想他是在享受生活对人的赏赐。”

孟嘉了解这种道理。魏晋的崇尚自然精神全在他这位主人身上表现出来了。他说:“我看你就是正在过这种方式的生活,有欲望有情感的生活,并且予以充分发挥。至少你炖的这锅羊头肉是把这种肉的美味充分发挥出来了。”

若水常常皱他的鼻子,而且每逢一高兴或觉得有什么好笑,嘴周围的皱纹就深起来。他又以柔和的声音说:“你完全体会出我的意思了。天下若没有花儿,什么也不用提了;因为有花儿,我们就得去闻。天下若没有鸟声,一切也不用提了;既然有鸟声,我们就得去听。天下既然有女人,我们就得去爱,就得怜香惜玉。因为羊肉味道如此鲜美无比,就得把这味道诱发出来,就得要品尝。这样,这羊才不虚此生。可是,我不去杀羊。别人要杀,我不管。对别人的生活,我都持此种态度。为什么我们不能对别人,对一切鸟兽任其自然呢?我不去做官,也就是这种道理。对百姓不必去干涉管理。他们都是好百姓……对不起,我说话太多了,我一定喝多了几杯。”

孟嘉说:“我不反对,恰恰相反,我跟你看法正相同。现在我明白你们夫妇为什么过得这么快乐。政府管的越少,老百姓越快乐。”

饭后,主客四人一同到书斋去。牡丹请白薇拿她的画像给孟嘉看。白薇选了二十几张,都是注意面部表情的。白薇似乎喜欢农夫和穷苦人的画像。有几张是一个乡村傻子的画像,特别讨她喜爱。她说,在普通渔夫、猎户、牧羊人的脸上,比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富人的脸上,更富有个性。由于这些画像,可以看出她对劳苦大众的同情,她的悲天悯人的思想。有一个瘸腿的乞丐,一个有精神病的人,还有一个乡下老太婆,这个老太婆弯腰拄着一根牧羊人的手杖,这几个人的像,脸上特别有神气。若水以体贴妻子的心情,把这些照片一张一张的指给客人看。白薇有时候儿很坦白的说:“我喜欢这张。”有时别人恭维她的写生画时,她微微撅起嘴来,表示谦谢。

孟嘉发现了这一对年轻夫妇的生活,显然是很高兴,他说:“坦白说,我对婚姻生活,一向不重视。现在看见你们俩生活得像一对鸳鸯一样,我也许改变了看法。”

白薇似乎深有所思,她说:“我想,能使生活美满的,只有爱情,感情由内心发出,就影响我们的生活。生活里似乎有许多丑的,痛苦的事。你看多少渴求的眼光,多少因饥饿而张着嘴,他们都需要满足。那么多的杀害,大屠杀,互相仇恨,在自然界如此,在社会上也是如此。可是,人能凭想象把生活重新创造,由于把对生活的想法表现出来,而不是原来生活的本相,我们就可以对真实的生活拉开一段距离,再由于对艺术的爱,我们就可以把丑陋与痛苦转变为美而观赏了。”

若水说:“你们看,她似乎满有一套学说。”在灯光之下,白薇看着确实是美,因为她满面春风,里面洋溢着情爱。

白薇就是这个样子。牡丹虽然也有这样的感想,但是说不了这么清楚。白薇常常能够帮助牡丹把她那隐而未显的细微的情思表现出来。和白薇在一起,牡丹能够表白内心的感受,比在父母妹妹前,更能畅所欲言。

白薇,这个聪明解事的主人,现在说:“你们劳累了一天,好好儿安歇吧。”她指了一下儿一个茶壶暖套,里面有一壶热茶。夜里需用的东西都已齐备。孟嘉在书房的床已经铺好,牡丹的床是在隔壁的那间卧房。

白薇向他们告别去就寝的时候儿,她的目光和牡丹的目光互相望了一下儿。白薇说了一声明天见,就走了。

房门关上之后,牡丹问孟嘉:“你喜欢我这两个朋友吧?”

“太喜欢了。这一对夫妇真好!”

“所以我才很希望你认识他们呀。”

现在,这堂兄妹二人才算真正两个人在一起了。孟嘉对于下一步会有什么事发生,已经有了预感。他盼望很亲密的和牡丹单独在一起久矣。白薇离开屋子走去时,他已经看见在牡丹的双唇上颤动了会意的微笑。但是孟嘉还是先克制着自己,心里觉得牡丹若不先显得全心全意,他不应当勉强占她便宜。

牡丹的两颊泛起了红晕,眼睛避免向孟嘉正视。孟嘉坐在若水常坐的椅子里,手在翻动桌子上的一本书。牡丹向桌子走过来,立在孟嘉前面,在温柔的灯光里,她那漂亮的鹅蛋脸儿和浓密的眼毛闪出了光亮,而她那圆圆的肚子就紧贴在桌子边缘上。忽然,她低下头说:“你看什么呢?”

“看若水的一本书。”

他俩的脸离得很近,孟嘉能看见牡丹的眸子闪动不已,流露出女人的魔力和神秘。然后,牡丹的手握住了孟嘉的手,两眼脉脉含情的望着他。牡丹似乎正在尽力压制心里的羞愧。孟嘉以无限的柔情轻轻吻了一下牡丹的手,说了声:“三妹。”

牡丹摆脱开他,问他:“你要不要喝杯茶?”

牡丹走到旁边的桌子那儿,倒了一杯茶给孟嘉端过来。孟嘉站起来,也向牡丹走过去。两个人的四只眼睛怪难为情的互相扫了一下儿。牡丹向孟嘉凝视,同时看那碗茶,小心翼翼的,这样,好显得是在专心端茶过去。孟嘉接过那碗茶,放在桌子上。他还不知不觉时,两人的胳膊互相搂抱起来,完全出乎自然,几乎是同时。两人的嘴唇凑到一起,急切的紧压在一起,满足了强烈的渴望和相思。牡丹的头停在孟嘉的脖子上。孟嘉听得见牡丹急促的喘息,也感觉到她那柔软的身体发散出的温暖。牡丹忽然抬起脸来,靠近孟嘉说:“你挠挠我的背,我觉得痒。”

孟嘉照牡丹的话办,把手伸进牡丹的上衣。这也是他平生奉命做的最异乎寻常的一件事。

牡丹的头斜放在孟嘉的肩膀上,牡丹说:“上面的肩膀儿上。轻一点儿。”等一下儿又吃吃的笑着说:“靠左一点儿……噢……好舒服……再低一点儿……再低一点儿。”

孟嘉心想,以前从来没遇见一个小姐,也没遇见一个太太像牡丹这样。

孟嘉说:“你想喝点茶吗?”说着把牡丹刚才给他倒的那碗茶端给她,好表示似乎是在做点儿别的事,冲淡一下儿心情的紧张。

牡丹接过那碗茶,闻了闻茶的香气说:“你呢?”她去给孟嘉倒了一碗。

牡丹说:“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困。”说着用嘴唇抿了一点儿茶。又说:“你若不打算立刻睡,我就多陪你一会儿。”

“还不睡,还不到九点钟。我平常都看书看到半夜。”

“那么我就先不走。”

孟嘉比牡丹年岁大得多。虽然他知道若能完全占有牡丹这个美女,会其乐无穷,但他还是要等待牡丹自愿表示任其为所欲为——也是要等牡丹表示需要。因为俩人是堂兄妹,这也是向堂妹表示尊重。在牡丹这一方面,她已经准备今天晚上以身相委,可是仍然克制着自己,因为她对翰林究竟是敬佩惯了的。翰林掏出一根纸烟,假装做看福州之行的随笔文字。

牡丹过去,投身躺在堂兄的床上,那床是靠着墙放的。

牡丹说:“你若不介意,我就躺在你床上,你在那儿做事。”

“没关系。”在这种节骨眼儿,男人是比女人更觉得局促不安。若打算把道德上的约束和肉体上文明的负担扒脱个精光,可真需要几番挣扎几番力气。

牡丹从床头架子上顺手拿下一本书,想打开看。结果,两人之间竟有五分钟这样捱过去,多么沉静,紧张,不安!

牡丹说:“大哥。我这样打扰你,你不怪我吧?你以前难道没有真正恋爱过吗?”

“我记得只有一次,那时候儿年岁很小。我还是不说好。你为什么要想知道?”

“只因为你的什么事我都想知道。”

“是啊,我只爱过一个小姐,只是那一次。她真美。天哪,她真美呀!她抛弃了我,嫁了一个富家之子。事情就此结束。”

牡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说:“什么恋爱也比不了初恋。”

“对,你说得对。最初,我好痛苦。后来,很快就摆脱了那种痛苦。和她那次恋爱,是一项冒险。以后跟女人来往,我一直战战兢兢的。”

他叙述这件往事,叙述得并不漂亮:第一、他心不在焉;第二、那件事他并不感兴味。这时他不知如何是好,伸手点上一根纸烟。把椅子向后一推,靠近窗子去站着,背向着堂妹。

他听见牡丹对他说:“你递给我一根烟好不好?”他回转身去,看见牡丹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盖着被子。翰林点着一根纸烟,移身去坐在床上,把烟递给牡丹。牡丹,静悄悄的,一句话没有说,把嘴形成一个引诱人的圆圈儿,把堂兄拉近了她身边。俩人接了一个长长的吻,牡丹用力往深里吸吮,好像要解除长久痛苦的干渴。

牡丹说:“噢,孟嘉!”这是她头一次叫翰林的名字。

翰林一边以无限的爱意掠开牡丹脸上的头发,一边说:“三妹。我和你分手之后,是怎么样的心情,你再也没法儿想象——在船上,在路上,在马上,过高山——我老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我似乎丢了魂儿,我茫然不知如何是好。我多么盼望看到你一封信。我把你留在船上的那一封短信‘给我写信’四个宇,一直带着。这封短信对我太重要,你亲手写的,我就觉得有你在我身边。”

牡丹说:“我收到了你寄给我的那两封信,好美呀!”

“我再不愿离开你。我是你的!永远,一生。”

牡丹说:“我也是。”她又在堂兄嘴上一吻,很自然的说:“把灯吹灭了。来,好好儿的躺一会儿。”

孟嘉起来把灯吹了。晶莹的月光自窗外泻入,比在山谷间皎洁。孟嘉开始脱下长袍儿。抬头一看,牡丹正把袜子和别的东西,一件一件脱下来,扔在床边的地板上。

然后两人的肉体和灵魂,在痛苦和喜悦的狂欢之中一同融化了,肉体长期积郁的渴望,终于突然获得了满足。两个人合二为一了。阴阳相交,九天动摇,星斗纷坠,彼此只有触摸对方,紧抱对方,两人仿佛忽然沉陷入远古洪荒的时代,不可知的原始天地,只有粘液,变形虫,有刺的软软的水母,吸嘬的海葵。只有肉的感觉,别的一无所有了。他们仿佛在全宇宙的黑暗里,在难以忍受痛苦和喜悦里正在死去,仿佛只有这样死过去成神仙,才能创造下一代。然后,旋转冲撞的动作稍微低弱下来,而牡丹的手正在堂兄的身上,以无限的甜蜜温软的情爱在移动、寻求、探索、捏搓、紧压、抚摩。

牡丹问:“你舒服吗?”

“好舒服。”

“我也是。”这时牡丹的喉咙里发出低小迅速的呻吟声。她说:“千万不要看不起我。我爱你——好爱你。”

“你不打算回你的屋里去吗?”

“不。”

于是俩人坐起来说话。后来不禁又再度做鸳鸯之戏。孟嘉发现牡丹那个娇小玲珑的身体,竟藏有那么深厚的爱,真感到意外。现在在黎明以前熹微的光亮中,孟嘉恣意观看美人的睡态。凝视牡丹在酣睡中的面容:那微微撅起的双唇,长而黑的睫毛——她那关闭的心灵百叶窗,她两个眼睛下面迅速颤动的肌肉,现在是一片平静,就像风雨之夜过后湖面的黎明,她那雪白的肉体,那么匀称,那么完美,他看来真是又惊又喜。他是多么爱她,爱她的整个儿的人,再加她的精神,她的灵魂,还有她的肉体。孟嘉所感觉的,在一次满足之后,并不是一种解决,也不是肉体压力的解除和摆脱,而是在亲昵的了解她的肉体之后,而对她的心灵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力量,新的目的,因为他们的结合不只是肉欲的满足,而是天生来的两个心灵全部的融洽结合。这一夜使他对爱有了一个新的体验,是他前所未知,以前认为断然不可能的;并且由于牡丹给予他的光与力,已经深入他的身心的光与力,更加大了他人生的深度。

孟嘉划了一根火柴,一看钟正好四点。他轻轻拍了拍牡丹。

他叫:“三妹,你最好回到你的屋去睡吧,面子还好看。”

牡丹只回答了句:“噢,不要。这儿很暖和。”说着又入睡了。

直到天刚破晓,一个农家的公鸡叫了“根儿——根儿——根儿”,孟嘉才把牡丹劝动回她自己屋里去睡。

牡丹正在青春,早晨八点醒来,丝毫不觉得累。大家都起来了,因为若水一向早起,白薇今天也特别早起。

牡丹不用化妆。她洗完脸,就到早饭桌子上去,一副十分清爽的样子。这时只有白薇坐在那儿。白薇眼睛瞅着她,静悄悄微微一笑说:“怎么样?好吧?”

牡丹微笑点头。

白薇说:“你不用说我就知道。你脸上带有蜜月的春色。”

不久,两个男人也进来。没人说什么越礼的话。他们商谈到一里外严子陵钓台去远足的事。

若水说:“在过去两千年里,不是地面升高了一百尺,就是海面降低了一百尺。不然严子陵是无法从这个高台上钓鱼的。”

孟嘉慢慢的笑了笑,笑得很滑稽。他说。“我们有三个李白的坟墓,都说是真的。谁愿信什么就信什么吧。”

白薇说:“重要的是人的情趣。严子陵也许根本没有在这儿钓过鱼。人只是对这位高风亮节的隐士表示崇敬之意而已。”

十点钟光景,他们出发。在山的缺口处,果然风力极强,迈步都困难。

牡丹说:“我不愿去。”她对古迹并不很喜爱。她在现代这个世界生活惯了,对古代并没有什么兴趣。

白薇说:“你若不去,让他们男人去吧。我去过很多次了。”

于是孟嘉和若水一齐去,两位女友回到家里来。

昨天晚上的一夜春宵,还在牡丹的脸上浮漾着春色。

白薇问她:“你说你跟金竹断了。他怎么样?”

“他也没办法。他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出理由来。我告诉他说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他还不相信。他没想到是梁翰林。当然一个女孩子说‘我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或是说‘我已不爱你了’,男人除去认命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你没有说你不爱他了吧?”

“就是这么说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俩毕竟在一起已经这么几年。你不会这么说吧?”

“是这么说的……我看明白了他不能和他太太离开,我此外还有什么办法?难道我做他的情妇吗?他说他计划调到杭州去,我和他好容易常见面。我只好和他断。除去告诉他我不再爱他,我还能怎么办?”

“当然你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很为他难过。他很生气,他把我给他的一绺头发退还给我,烧了我写给他的信。他从皮夹里把我的相片儿拿出来还给我。”

“我想他会。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当然……不过我们还是像朋友一样好离好散的。”

白薇沉默了片刻。然后她说:“他那一切表现也没有什么,他只是生气而已。我不相信他已经不爱你。他不可能,你也不可能不爱他。”

她俩又接着说到北京去的事,直到两个男人回来。

下午,白薇提说他们一齐去她特别喜爱的那条小溪边,她是常在那儿写生的。小溪边有一个小瀑布,只有七八尺高,她把那条瀑布叫“我的瀑布”,瀑布下面是一个池塘,只有二十尺长。若水在夏天常去游水。那儿既是风光如画,又清静隐蔽。溪流中又洁白又光滑的圆石头随水滚转,两岸松柏茂密,俨然一个小丛林。

白薇觉得在小溪边野餐,很有诗意,她知道牡丹很喜爱那种活动。若水在村子里买了些鳟鱼,白薇现在开始点一堆噼啪乱响的火。火着好之后,她拿出鱼来烤,一条一条的烤,用筷子夹住在火上烤。那鳟鱼很小才四寸长,孟嘉看见白薇烤鱼时那种儿戏又郑重的样子,很觉得有趣。

若水大笑。他说:“你烤的鱼几口就吃完了,还不够费事的呢。幸而我带了几条糖腌的熏梭子鱼来了。”

白薇觉得很伤面子,她说:“噢,算了吧!”她的眼睛里有烟熏的眼泪。

四个朋友坐在小溪边,围着雪白的圆石头开始吃东西。鱼虽然很香,但每条鱼只够吃两三口。若水正要解开他带来的熏鱼,白薇阻止他。

白薇说:“我本打算今天要吃得很别致,你偏偏要来破坏。”

拿出熏鱼在野餐时吃,怎么就会破坏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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