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赏了终于明白薛媚女子身份、一脸羞愤欲狂的歌女，萧陈牵着薛媚急匆匆地逃出小间，一气跑到了水边。这几日天气好，晚上湖畔也是格外凉爽，况且明月楼、二十四桥极负盛名。于是这边泛舟游玩的人也多。萧陈薛媚二人重金租了艘小舟，小舟不大，上面最多可坐四人，上面备有双桨，看来是专备湖上游玩用。

船桨哗啦啦划过水面，小舟原地转了半圈，调整过来缓缓朝湖心移去。薛媚格格笑道：“这划船也好玩，幸亏本姑娘够机灵，要不只在原地打转便要丢光脸面了。”

萧陈也是嘿嘿一笑，虽然二人都是没划过船，但只是片刻便理会了使用之法，听着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微微有些得意。水波随着小舟荡漾开来，波光嶙峋，映着月光、灯光，与这黑色的夜，水面下黑压压一片朦胧，显得寂静。而远处的喧闹声、歌舞声传来，却又让人觉得温馨，正是动静两相宜也。

薛媚轻轻地掬了一捧水，又任它慢慢倾落，轻笑着看了眼萧陈，柔声道：“这境地好美呀，果然与在山里完全不一样，好令人动心。”

萧陈点了点头，“我也是第一次如今天这般，以前在兰陵也有湖有水，但是比不上这里景象。”

远处二十四桥上灯火点缀，明亮如星，桥下画舫多涂红漆，窗间灯光透出来也是朦胧的红色，一派欢喜热闹之像。萧陈忍不住吟起那首有名的诗：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薛媚托着下颔听了，笑道：“这诗写的却是暮秋萧瑟之景，若写此时风景，定然要大为不同了。”

萧陈闻言却轻轻一叹，“扬州人气如此之喧闹，即便当此时天下动乱，战火就在相邻几郡燃烧，这里却还没受影响，可见我南人已沉迷奢华，而晋人早已磨刀霍霍。唉，……。”

言下颇有些黯然，薛媚闻言看了过来，劝慰道：“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我们修行之人，于天下之争从不插手，师弟你……，想开些吧。”

萧陈应了声，脸上还有些惘然。薛媚摘下做配饰的洗心琴，放大开来，嗔道：“别小小年纪就愁眉苦脸，此时风景正好，师姐为你弹首曲子罢？”

萧陈点头，薛媚便要起手，薛陈忽道：“等等，用这个罢。”从须弥戒里拿出紫玉箫递给薛媚，眼见薛媚的清丽容颜，但觉烦恼一空，轻笑道：“如此桥、月、玉人、箫都全了，呵呵。”

薛媚娇嗔着哼了声，展颜一笑，接过放唇边轻轻吹响。箫声响起，却是一首《红豆曲》，优雅婉转的声音立即折服了萧陈。平时很少见薛媚练习曲子，但此刻萧陈却知道她比骆缨的境界要好多了，箫声渐高渐低，轻柔细腻、悠扬婉转，又内有一股优雅清丽的韵味，萧陈不由得心神皆醉。

萧声远远传出去，仿佛整个江面都在轻轻回荡这声音，即便是最喧闹之时也能听见这箫声在耳边轻响，如天籁一般。仿佛整个湖上的动静都已停顿下来，只有薛媚的唇在动，脸在轻笑，带着娇媚空隙里白了萧陈一眼，萧陈原还想为她抚琴伴音，却不觉已呆了。

……

薛媚持箫一管子敲在萧陈头上。

“哎哟，师姐你干嘛打我？”

“曲子都吹完了你愣什么呢？一脸垂涎，当我是你烟师姐么，……。”

“咳……，师姐吹得真好听。”萧陈反应过来，给薛媚陪笑道。

二人正在说话，稍远处一首画舫里突然爆出几声轰然叫，然后便有人跑出来，跑上船头往这边看。

稍后画舫掉转方向往这边划来，那人在船头往这边喊道：“舟上的两位兄台，曲子可是你们吹奏的么，当此美景，可否上来一叙。”

萧陈与薛媚相视一笑，薛媚说道：“反正我们也玩好一会了，上去看看？”

萧陈点头道：“也好，那我们上去，……师兄。”

萧陈答应了那人一声，操纵小舟划过去，与画舫接上，二人跳上画舫，吩咐船家将小舟系在后面。刚才那呼喊之人迎上来，却是个相貌端正、文质彬彬的年轻书生。

那书生朗声笑着走上前来，作了一揖，说道：“在下如意坊何善之，与几位好友在船上闲乐，两位兄台是本城人士么，可吹得一手好箫。鲁莽邀请，莫要见怪，哈哈。”

萧陈也打过招呼，笑道：“兰陵萧陈，这位是在下师兄薛……扬眉，今日到扬州一游，果然乃繁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