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她的嘴唇微微翕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小夜！”轻微的声音让孤慕承发出了狂喜的低呼，“你忍一下，快到了。”

“孤慕承？”她的神志微微回复，却也只是一瞬，黑暗便如潮涌般铺天盖地而来。

“小夜！”见怀中的人忽然闭上了眼，他心中一阵恐慌，加快速度狂奔而去。

*

“沐风，拜托你快点！”见愣愣地站在房内的男子，孤慕承大叫，“再不快点，我就不还你钱了！”

怔愣中的男子回神，来到床边，昏睡中的女子仍在不住地颤抖着，紧蹙着眉，双手也紧紧拳握着，他又开始恍惚起来，眼前开始模糊。

“冥夜……你这句话说了几遍了，说得再多，你还是要负责哦，咳咳……”

忽然间，脑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女子的声音，第一次见她，她也叫他冥夜，他到底是谁？然而当他尽力去想的时候，脑中一片空茫，毫无痕迹。

“你今天怎么了！”孤慕承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怒喝道，“快用沐回春啊！她死了，你就等着头脑搬家吧！”

死？他心中猛然刺痛起来，瞬间恢复清醒，托起床上的人，他蓦然惊住，这一系列动作竟是如此熟悉！

看着眼前正在为云歌渡息的男子，孤慕承有些奇怪，今天的沐风很是反常。一直以来，他都是宁静淡远，冷静得近乎冷漠。

三年前，他在花谷洞遇到了濒死的沐风，他无法想像一个人居然有这样的毅力，那时候的沐风伤痕累累，梦魂的毒性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孤慕承甚至感觉到连他鼻里呼出的微弱气息都带着冥灵的味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支撑了那么长时间！

只可惜，他解了梦魂，却是中了嗜血蛊，当初他逼不得已才在他的体内种了嗜血蛊，因为只有嗜血蛊才是梦魂的唯一解药。

就算现在他痊愈了，也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

也是一个从不使剑的杀手，因为他从没见过他出过剑。

孤慕承又不禁感叹起他的幸运，他掉落断崖的那天恰巧是花谷血池沸腾之时，花谷洞只有在花谷血池沸腾之日才会开启洞门。

“好了。”耳边波澜不兴的声音忽然响起，孤慕承回神，看着他异常温柔地为云歌盖上棉被，心中有一瞬间的疑惑，但也没有细想，只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有话说，”孤慕承瞥了眼昏睡的人，“出去说吧。”

沐风侧脸看了眼床上的女子，跟着走出了房间。

两人在房外突然陷入了沉默，直到孤慕承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是云歌。”淡淡的语气让沐风微微一震，他早已知道，却是不动声色地听着，“幸亏你让我中了梦魂，她对梦魂的反应很异常，因为梦魂她才救了我。”

梦魂……那是他脑中一刹那闪过的唯一的影像，沐风仍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立着，心思又飘回了那天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那眼睛……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剧烈地抖动着，可是回忆却是空白的。

“在她醒来之前，我会带她回溟海凭阑，”孤慕承侧过脸，眼中掠过一丝无奈的悲痛，却也只是一瞬间，便化为阴郁，“否则她定会怀疑，不能小看了她，你那就暂时停手，云歌我自己来处理。”

“那张地图要毁掉吗？”沐风淡淡地问道。

“不，先留着。”看了沐风半晌，他一转话题，“沐风，你不用如此对我。”

“不，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孤慕承有些欣慰地看着他，沉吟片刻，叹息道：“也许，以前的你有你在乎的人，你难道不想知道？”

沐风默默不语，望着前方的杏花树，枝上已然没有了花，只有一片嫩嫩的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杏花极其偏爱，近乎执拗与疯狂。

“也许那记忆是令人痛苦的。”沐风忽然叹息，心中渐渐宁静，“不想也罢。”说这话的时候，一道身影闪过，心中蓦然刺痛。

孤慕承怔怔地望着他，也许是因为修得了“沐回春”的最高秘术，他整个人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温暖，完全没有丝毫的锐利。然而，这样的人也是最捉摸不透的。

也只有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才能达到“沐回春”的最高境界吧……

他突然羡慕起沐风来，只有忘了，才是一个新的开始，如今的自己却永远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忽然想到了什么，沐风有些担忧道：“小心红牡丹，女人的嫉妒心真是疯狂。”

孤慕承忽然露出了疲懒的笑：“呵呵，只要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孤慕承一抛媚眼，就算再痴情的女子也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说完，脑中却浮出了云歌那张冷漠的脸，也只有她不会吧。

“我建议你易容成尉迟风的模样。”沐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神思，抛下话语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