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得那么漂亮妖异的,魏纪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见到摩西的那一刻,那些关于李静的恶劣传闻,自然就流进了魏纪的意识里。
好在,魏纪还算是理智冷静的,即使不喜,他也没像其他人一样流露出明显的不耻神色,只是,一直在暗处看着李静,就如他小时候在暗处看着魏谌一般。
不出三天,魏纪就意识到了,不一样的,李静跟传言绝对是不一样的。
她对待那个番人,倒也亲昵庇护,可是,并没有逾矩的行为,李静是每天都要沐浴的,为此,舍监很是抱怨,可是,每次,李静沐浴的时候,都把那个番人送到门外,有时送到万麒那里,有时送到李让那里,有一次,魏纪正好在李让那里闲聊,李静把那个番人送了过去。显然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李静只是把他送到了门口,跟李让说了一声待会儿来领人,拍了拍他的肩,没有进屋,就离开了。
李让和天权对那个番人的不待见,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没有在行为上苛责他,但是,不管是眼神还是言语,都不加掩饰的表明了敌意。李让的敌意中含了嫉妒,天权的敌意中含了蔑视,总之,都是不好的。
这是很正常的,李让对李静的感情,并不比他对魏谌的浅,所以,魏纪并没有在意。
让魏纪在意的,是那个番人的态度,李让虽然不愿提及,但是,言语间也透露过,那个番人是李静在番町妓馆的后巷救下的。
嫖妓,在魏纪开来,并没有什么,他的十个姨娘,有三个就出身妓馆,而他在十五岁的时候,也已经有了通房丫头。
可是,寻刺激玩男孩子,玩番人,魏纪是不耻的。虽然番人一般都长得比宋人白皙,可是,魏纪的意识里,他们都很脏。
(bsp;那个番人出身那种地方,现在又被李静圈养,魏纪觉得,他应该是自惭形秽﹑低声下气﹑怯懦畏缩的,就如那些总是被人欺负惯了的人一样。
可是,魏纪在那双大大的碧色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任何畏怯,甚至于他不动声色坐在榻上的身体,也是放松自然的。
那个番人自打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不过,不管是李让还是天权,明明是对对方敌视着,呼吸却变得轻缓了,好像在害怕着对方似的。
不出两柱香时间,李静就过来领人了。因为看到李让的房间有别人,李静也没有多逗留,跟魏纪点头微笑了一下牵着那个番人的手就离开了。那个番人在李静身后,转身对李让和天权鞠躬露出了一个微笑。
李让还没什么,魏纪明显听到了天权抽气的声音;就是他自己,也因为那个微笑一阵气血翻腾。
但是,那个微笑本身,却没有夹杂丝毫□,要怪的话,只能是那个番人长得太漂亮了。
当天,魏纪忍不住对李让开口问道:“小世子那么堂而皇之的把那人带在身边,府上都不管束的吗?”
天权快嘴,说了句“四少爷有谁敢管?”,被李让扇了耳光。
李让被唤作“如玉公子”,除了他的文采,更是他的为人,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身温文有礼的礼仪性情。魏纪来过他这里几次,发现他对他的书童,也是极其放纵的,可是,就因为一句话,竟然伸手打了他。
而平时他说两句重话都忍不住嘀咕回嘴的书童,被打了,却只是跪在地上道歉。
看到这样的情形,魏纪也知道自己问了失礼的问题,尴尬地告辞了。心情烦乱,魏纪到围着书院转了一圈才回到院子。
魏纪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掌灯了,不出意外,他又听到了琴音,而在那个学助特意派人添加的石桌前,那个番人正在扎马步。
出身武将家庭,魏纪自小也是刻苦练过武功的,只一眼,他就看出了那个番人下盘虚浮不稳,可是,李静弹着琴曲,那个番人腿都发抖了,却依然咬牙坚持站在那里。
以前,每到两人这样做的时候,魏纪总是跟其他人一样,躲在房间的。可是,这一次,莫名的,魏纪就走上前,双手抱臂站在了李静身旁看着。
察觉到魏纪站在身边,李静的琴音明显滑了半个音节,可是,随即,她又回到了原来的韵律上,依旧是看着那个番人弹琴。
到李静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那个番人艰难的走到李静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浑身如水打了一般。
李静收了琴,进屋拿了一块布巾和一个很大的陶制杯子出来。
并没有避讳依然站在旁边的魏纪,李静亲手给那个番人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汗渍,待那个番人呼吸平顺了些,李静把水杯递给他道:“喝完这杯水,你自己去拎水,今天把沐浴时间加到两柱香的时间吧。”
那番人发出咕咕的声音喝下一大杯水,粗鲁的拿手背擦了擦嘴角对李静道:“今天不打拳﹑练剑了吗?”
李静又帮他擦了擦快流进眼中的汗水,半觑着眉,嘴角含笑道:“今天多站了半个时辰,你还有力气打拳吗?明天早晨,可不能偷懒的。”
那个番人离开之后,魏纪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拱手道:“在下魏元方。”
这是李静入住书院十八天以来,除了寻麻烦的,第一个跟她主动打招呼的同学。
说实话,李静心中此刻有一种难掩的小小雀跃。
“你好,我叫李之姝。”
“家兄的信中经常提及小世子,在下也一直有心结交,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魏纪话说得还算含蓄,李静多少也明白他所谓没有机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