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有叔不禁问道:“他真的醒了吗?”
天衣看了看他,手紧紧抓住了包裹。
8.
日昃,天空逐渐暗了下来。
天衣解开黑布包裹,从里挑出一根最长的铮铮发亮的骨锥,插进发髻。她说道:
“天宝当年为了得到这处奇穴,杀了不少无辜的人。卢风儿因爱自责,一气之下,出走他方,直到天宝死后,她才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她整理了天宝生前所有的密宗,传了下来,并一直延续至今。”
“原来是这样。”卢有叔略感意外道。
“卢风儿死后,留下了两件东西。现在我把它们都交给你,希望你能代我传下去。”天衣取下蓝玉掉坠,和鬼派秘笈一起交到卢有叔手中。她接着吩咐道:
“碧玉棺,行者至。风儿在,行者空。”
卢有叔点了点头,迅速抄起桌上剩余的七根半寸骨锥,隐身在暗处。
天衣点燃一对花烛,脱去法衣,换上喜服,背面院门,轻盈落坐。描细眉,点胭脂,抹红唇,每个动作都十分小心,就像要出嫁的女子,等着花轿上门。直到外面完全漆黑,她还在那里忙碌。铜镜中的这张脸,好象永远也画不好,细细看来,总缺少了什么?
风忽然吹了进来,烛火开始摇摇欲坠。天衣停止了妆扮,取下发髻上的骨锥,紧握在手中。
9.
落影为单,凄凄凉凉。一团黑影从门外越飘越近。
他杵在那里,望着眼前的背影,一动不动。
天衣还是那样坐着,香肩在烛光下微微颤抖。好象是哭泣,有好象在害怕,或者是等什么?
他靠了上去,从后背紧紧抱住了她。他全身冰凉,五觉尚未复原。
突然,一条黑影从黑暗中快速窜出,又飞快地消失。
他动了动,手却还是抱着她,脸贴着脖子,喉咙底发出了迷糊不清的咕哝声: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卢有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安静,难道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她?
10.
天衣转过身,想起他最后勉强说出的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我们终于在一起了’。觉得有点心酸,发痛。
卢有叔上前检查了面目狰狞的‘尸体’。他的心脏被骨锥穿透,跟天炅死时一模一样。奇怪的是,至阳、曲桓、天宗、尺泽、厉兑、百会、天冲七大死穴都不见血,只有万劫不复的心脏,摊了一大片的血渍。原来天衣用骨锥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
天衣默默地坐着,脸色苍白。她不顾胸口钻心的疼痛,凝视着地上的他。他也在那里痛苦地挣扎,身子佝偻成一团。不一会儿,他的身周突然冒出丝丝黑气,逐渐迷住了眼睛的视线。黑气消散的时候,地中央赫然停着一只奇怪的乌鸦。天衣蹲下身子,伸出单手,乌鸦听话地飞入了她的掌心。天衣带着它从容地走出了屋外。
很多年以后,有人说在梅山山顶见到了天衣。他靠在天炅的墓前,嘴中说着什么?而她背靠的墓碑上,居然悬停着一只黑洞洞的乌鸦。然而,这到底是真是假,天衣那天到底有没有死,就谁也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