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十二恶仙"中女采花贼冻蝴蝶的独门手法。每月十八,冻蝴蝶都会找一名美貌的仙人做自己的情人,跟他们一度春风,然后在极乐时刻到来时,将他们杀死。
李六记得,赵无极狂性大发后,所作的案子,手法上似乎都和十二恶仙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是,李六万万没有想到,赵无极竟然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模仿十二恶仙了。难道这就是他之所以能单枪匹马擒获他们的原因?
"奔波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李六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脸关切地说,好像赵无极不是他正要追捕的要犯,而是他最亲密的兄弟,"里屋有一大桶热水,你正好洗个澡解解乏。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而且喜欢干净。"赵无极微笑着附和。"不错,喜欢干净。"李六点了点头。白氲氲的雾气升腾着,把整个里屋都笼罩在了里面。
赵无极坐在大木桶里,惬意地洗着热水澡,水声响着,赵无极一边放声高歌,一边用丝瓜筋上上下下搓洗着自己,把自己的皮肤搓得红彤彤的。
在屋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李六懒洋洋地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眼睛微闭着,手还跟着赵无极放歌的节奏,在扶手上轻轻地叩着,好像很欣赏赵无极的歌艺。屋子里充满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然而屋子里的蚂蚁们却不这么认为。
随着赵无极的歌声,此刻它们正源源不断地从洞穴里面爬出来,聚在了一起。远远地看去,聚成的形状竟似一只拳头。"拳头"好像受到了赵无极歌声的蛊惑,竟随着它的节奏,一步步向李六逼去。
蚂蚁们每走三步,李六便会在扶手上轻轻地一敲,声音很轻,但蚂蚁们一听到这比针还轻还柔的声音,却会像喝醉了似的,向后一倒,这一倒,正好是蚂蚁向前走三步的距离。
赵无极的歌唱得越来越快,李六敲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地上的这支"拳头"竟像得了鸡爪疯似的,颤抖不已。
忽然,"拳头"断了,蚂蚁像烟花一样向空中绽放而去,然后雨一样地纷纷落在地上。赵无极的脸上一片惨白,好像都忘了唱歌这回事。
"我还有机会吗?"赵无极定了定神,拿着丝瓜筋的手松开了,回到自己身体前面,在水里搓揉起来。好像他搓揉的不是水,而是一大桶发酵完的湿面粉。
满桶的水都被搓揉到了赵无极的两掌之间,像一个硕大无比的水晶球。只要赵无极的手腕一松,这只硕大的水晶球,就会碎成几万颗小水珠,最硬的铁甲只要碰上其中的一颗小水珠,就会在瞬间碎成一堆铁片。
一海泛成满天泪,本就是赵无极最拿手的功法,天地下很少有人能逃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大概没有机会了。"李六还是不动声色,好像浑然没有看见杀机已在眼前,竟还有心情用衣袖掸一掸长袍上的灰尘。他的动作缓慢而悠然,简单到了竟没有一点变化。但赵无极却看到了这个简单的动作背后藏着的三千一百一十六种变化。而赵无极的"一海泛成满天泪"却只能使出三千一百一十五种变化,李六的衣袖不仅能挡住赵无极的攻击,而且还能在赵无极招式用老,变得最脆弱的时刻,还他一击。这一击不用过于着力,哪怕只要小手指轻轻地一点,便足以致命。
不过,赵无极幸好还留了一招。"哦?"赵无极顿了一顿,"不过,我倒觉得,没有机会的人可能是你。李兄大概不会想到,你已经被\'\'仙鹤神针\'\'瞄准了,只要我一摁手上的这个木偶,你就会在片刻之间灰飞烟灭。"不知道何时,赵无极的手上竟多出了一个布做的偶人。
"仙鹤神针,圣人也流泪。仙界上说大明王孔雀翎虽厉害,但它的威力却不及一仙鹤神针的十分之一,只是没有人见到过这种一仙鹤神针。没想到,它竟落到了你的手里。"李六淡淡地说,并不见丝毫的惊慌。
"你大概不会想到,这个仙鹤神针,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幢大房子。我选这里做我的避难地,不仅因为这是我的世外桃源,更因为这里有仙鹤神针。"李六认真地听着赵无极的话,然后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这幢木头做成的大房子。"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没有什么机会,但是我已经明令所有的人把弓箭对准这里,只要有人出去,肯定会被万箭穿心。"李六点了点头。
赵无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木桶里站起来,拿起桶边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浑身上下擦了起来。
"真舒服啊。"擦干身子,赵无极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对了,"李六还是懒洋洋地倚在那张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说着,"我在东厢房还为你准备了一桌宴席,是京城天厨楼的名厨韩味亲手给你做的,酒是绍兴一品楼窖藏了五十年的女儿红。""你想得实在太周到了。"不知怎的,赵无极忽然斗志全无,长长地叹了口气。东厢房里果然已经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
桌上的酒菜已经所剩无几。这顿饭,李六和赵无极已经整整吃了三个时辰。
最后一坛酒都已快斟尽,赵无极把坛子里的最后几滴酒分到了自己和李六的杯子里。"喝。"赵无极举杯。
"喝。"李六也举杯。
但是两人都没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拿着酒杯将碰而未碰。
赵无极忽然问。"我记得,好像我们是一起办一件案子。""连环无头案。""不错,作案的人好像是剑魔,为了能做到一剑削断人头,而又不让人头从脖子上掉下来,剑魔杀了很多人。后来好像居然真的被他练成了。""如果练成绝世修为的代价是这么多仙人的生命,不练也罢。"李六的神色有些萧索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