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蓬乱、胡子拉碴、面容清瘦、不修边幅,嘉妮可以用四个四字短语准确的概括出那人的特征。
那人现在正坐在嘉妮对面吐着烟圈,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人正是青年旅社的老板,叫席羽。
嘉妮问他:那我可以呆在这里吗?
席羽:随便啊,无所谓。
嘉妮:呃……你可能还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我想在这里打工。
席羽:好啊,多个人手多张口而已,只是要跟你说明,我是小本经营,只能管你吃住,可没工钱给你哦,你要想清楚。
嘉妮在心里暗骂资本家真可恶,无奈寄人篱下,只得服软:好吧,我想清楚了,就从现在开始吧。
后来的日子,是慢节奏的。这种慢节奏不是让人难以承受的空虚,每天都很充实,每天都能浪费掉一些时间,但浪费掉以后并不觉得可惜,仿佛时间天然就是用来浪费的。
这就像读一篇笔调舒缓的散文,虽然表面淡淡没有痕迹,可细品却有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并不因为它的散漫,损毁了其中的真意;相反恰恰是这种散漫,更突显出一种纯粹与实在。
于是我决定用一种散漫的笔调来记述嘉妮的生活状态,这也能解释为何在近两年的时间内她都乐而忘返。
青年旅社原本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后院,后院原本有一方不大不小的花圃,由于疏忽管理而杂草丛生。
嘉妮在青年旅社打工,除了早晚忙一点,空出来的大段时间都无事可做。
于是打理起后院来,借来割草机,平复了杂草的叛乱;在橱柜角落里找出一瓶除虫剂,裁决了入侵的虫害;丢弃杂物,铲除枯枝,种植一些常绿植物……很快的,后院焕发出新的生机,从此以后,成为了嘉妮和她好朋友们的乐土。
无事的下午,抱一本阿婆的推理小说或伍尔夫的随笔,躺在后院的藤椅里信手翻看。天气好的时候,阳光透过树阴的缝隙洒下来,在书上形成斑驳的暗影。空气里浮动着草和泥土的芬芳。于是忘记了思索,慵懒的睡去。
草地上丢着几本手稿,一本是客人的留言,一本是麦壳的t-shirt设计草样,一本是小朵的菜品研究,一本是席羽的帐簿,一本是嘉妮的随想,想到什么就写点什么,几个字,几句话。
随想多是嘉妮关于“他”的心事,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无须对人避讳什么。她想,只有直视,才能忘却。她是应该勇敢面对的。
单恋的相思之苦不是生活的全部,寻找自我,不代表着断绝与外界的来往。青年旅社所在的红布巷是个适合散步的地方。
有时候,嘉妮和小朵出去闲逛,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街上到处都是猫,看见人毫不搭理。各自觅食,各自晒太阳。
叫“阿怪”的酒吧外,一个貌似五音不全的穿着很朋克的家伙在自弹自唱。细看是酒吧老板在自我陶醉。
走了几十米,路遇泰国餐馆的老板娘出来遛狗,割草机就是找她借的。两人上前跟老板娘聊几句,一边把那只叫“玛尔斯”的巨型沙皮狗蹂躏一翻。老板娘曾在她的餐厅外贴了征婚启示,帮她的爱犬寻找伴侣,结果却帮它找来了一个男主人。
黄昏返回时,路边的烧烤摊忽然有人招呼,原来是diy手办的店主,写诗的小资女,拍独立dv的眼镜在一起喝酒。彼此都是熟人,实际上不到一个星期,嘉妮就跟这条巷子里几乎所有特色小店的店主混熟了;住在小巷里的文艺青年,常常在青年旅舍接待外地来的朋友,跟嘉妮自是稔熟不过。
于是加凳子加菜,坐下来一起喝啤酒,天南海北的胡侃,分享彼此的故事和态度。
于是乐不思蜀,于是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