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一口气，白雾在眼前消散。

虽然感觉今晚我们的距离拉近不少，不过现在她依旧是我的老师，我下定决心在我们的关系没有改变以前，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回到室内，在书房里随手拿了一本书，这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找来一张毛毯，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我就坐在她旁边翻起书来。

这是一本卡夫卡的文集，里面都是他的中短篇小说，除了为人熟知的《变形记》，还有《突然决定的散步》、《乡村医生》、《中国长城修建时》、《致某科学院的报告》、《绝食表演者》、《地洞》等我个人以为非常有意思的名篇。

很快我就被卡夫卡奇崛的想象力所吸引，又为他惊人的洞察力所折服，虽然大多数篇目以前都看过，可再看又有完全不一样的新的感触。就这样一篇一篇的看下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之间悄悄滑走。

直到看完卡夫卡的绝笔之作《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我阖上书，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5点过了。

再看身边的她，依然睡得甜美，忽然心中有所触动，灵感光顾，于是找来纸和笔，写起了许久未曾写过的诗来。

诗的题目叫做《微尘覆盖不下睫毛的阴影》：

捕获一天的清风，准时到达

你淡紫的眼影，轻轻垂下

蝴蝶的羽翼在你的鼻端翕合

灰尘下来，覆盖不了睫毛的影子

一如许多太过细密的话语

你眼睛里星星点点的微光，闪烁明灭

数也数不清的甜蜜种子

灰尘下来，隐退一片熏衣花田

你的手心，在我的手心睡得安稳

所有动听的琴音都已载上渡船

从此岸到彼岸

也许你在你的睫毛下，有一大群绵羊

牧羊人，而我的忧郁凝望

只能保持这个姿势

搁下笔，侧耳倾听，细心观察，觉得她并没有突然醒来或做噩梦的危险，迟疑了一下子，还是决定离开。

轻轻带上大门，从教师公寓徒步往寝室走回去。走出了几百米开外，才开始懊悔诗稿应该当即销毁，不该遗留在现场，因为写得太感性太煽情了，完全不符合我一贯的风格，约瑟芬看到会不会嘲笑我啊？

而且，就算什么都不做，我至少可以偷偷吻一下她的脸再走的嘛，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