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昨晚有人死在凝雪楼了。”
“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还是死在花魁玉簪的房里。”
“哎,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个挥金如土的公子哥,每晚都点名要玉簪的那个。”
“我听说啊,他是服毒自尽。”
“不会吧,怎么看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你不是和牢里有关系吗,对这件事,官府怎么说?”
“这发生在妓院里的事,谁说得清楚。再说了,妓院里的女子都是胆小怕事的,就算是为了争宠下毒,也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啊,查也不好查,官府也就装装样子罢了。”
“会不会是有人妒忌那小子的艳福,所以下的毒啊?”
“很有可能。玉簪是谁啊,凝雪楼的头牌,花魁中的花魁,他这十来天斗占着她,眼红的人何止一两个。”
“这么说我可得少去,万一把谁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看那还轮不到你。不过这段时间怕是不好去了,官府要装样子少不了逮几个人审问审问,我们还是避避这个风头吧。”
对于江憬遇的死,街头巷尾,一时间众说风云,各种猜测千奇百怪,接连不断。但这些都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凝雪楼的客人明显稀少。
“哎呦——”老鸨又无病呻吟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眼看着这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我们着几十张嘴要吃什么呀。”对于思慕雪,那可是她花了好多心思的摇钱树,自然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而且说到底也不是她的错,老鸨只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图个嘴上痛快。
至于思慕雪,她对这些根本就不感兴趣。官府也没多说什么,带走了江憬遇的遗体后就没来过了。看官府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相必是江憬寻已经和官府打过交道要他们不要声张此事。既然江憬遇已死,老板娘就要兑现诺言告诉她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而她此时也正为这件将要到来的事情忐忑不安。
“慕雪。”芍儿把思慕雪叫进了房里,还小心地把门栓上。
“什么事啊?”见芍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思慕雪心里奇怪。
“这个,”芍儿从枕下取出一面镜子,好像就是那日老板娘让她看的千里镜。“师父让我在你完成任务之后再给你。只要是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你想看的都可以看到。”
“…………”思慕雪接过镜子,心里有点七上八下。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没关系,我知道这是你的任务。”思慕雪把镜子架到梳妆台上,铜镜光滑的镜面开始扭曲,呈现出奇怪的纹理,而镜面的颜色也慢慢转为灰色,并且越来越淡,最终变成雾蒙蒙的白色。雾气还未散尽,画面就已经在朦胧的镜面中铺展开来。
雾气中的天空出现了一道辨不清真假的黑色痕迹,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雾气散尽之时,画面里是梦里的那个浑身血迹的女子。女子安详地闭着眼,好像只是在草地上睡着了,但脸色却丝毫的生气。远远的走来了一个背着背篓采药的中年男子,思慕雪看着有些面熟,再仔细一看,竟好像是给她看过病的王御医年轻时候的样子。中年男子发现了草丛中的女子,连忙上前查看。他叹了叹女子的鼻息又摸了摸女子的脉,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样子女子尚有一线生机。他卸下背上的背篓背上女子,提过背篓越走越远,最后在镜中模糊成一片底色。
镜子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思慕雪有看见了女子。她在一个妇人的旁边晾晒草药,那妇人似乎是中年男子的妻子。“姑娘,你既已有身孕,怎么会落到这种下场?莫不是遇到了仇家?你的丈夫现在何处?”妇人关切地问。但是女子只是摇头,转身的瞬间,思慕雪看见了她眼里说不清的凄楚落寞的神情。画面又开始黯淡,重归于黑暗。
再见到女子的时候,她身边已经跟着两个幼小的女孩了。那一天的夕阳下出现了身影优雅的男子,那个冰封的男子。男子长发垂地,清冷如星的目光在触到女子的那一刹那开始温柔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女子,低低地叫了一句“阿莲”。但这一声轻唤却顺了风的传送般传进了女子的耳中,女子转身看着男子,哑然。“阿莲,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子摩挲着女子苍白瘦削的脸庞。“寒凛。”女子落泪。“娘。”两个小女孩迈着小小的步子朝女子走来,好奇地望着眼前的男子。“乖。”女子擦干眼泪,拉着小女孩,看着男子笑,“他是你们的爹爹,快叫爹。”两个小女孩笑着跑上前拉住男子的衣服,甜甜地叫:“爹——”男子微笑着蹲下来,温柔地摸摸小女孩的头:“乖。哪个是曦若,哪个是夕若呢?”
思慕雪诧异地盯着镜子,手攥得紧紧的。前因后果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此时此刻,唯一让她吃惊的是镜中的男子说的那句话。
“慕雪。”芍儿发现了思慕雪的不寻常,握了握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关切的眼神。她自然知道夕若是思慕雪的名字,而自己也对此惊讶不已,但她知道现在的思慕雪需要一个支撑。
“我没事。”思慕雪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又继续看着暗下来的镜面。
接着出现的是戒备森严的府邸,严阵以待的守卫。然后是年轻十岁的老夫人,梦中那个额前有着玉簪花的女子,还有那个在一旁紧紧抓着女子的小男孩。“娘。”这种紧张的状况让小男孩感到不安,他扯了扯女子的裙角。“英儿听话,和姨娘去玩好不好?”女子的话语不是命令,更像是请求。“好。”小男孩顺从地点点头,向后面的少女跑去。“嫂子,哥哥还没赶回来,我要留在这里帮忙。”少女一脸坚持。“月儿,”女子望着少女,眼里的神情似乎只有少女才读得懂,“为了替我分担,你也做了守护女,我已经很感激你了。这一回生死难料,为了慕容家,你必须活着。月儿,听我的,带英儿走。”“嫂子,保重。”少女拉走了小男孩。
画面还在继续。女子劝走了老夫人,单独留了下来。然后出现的是那个冰封的男子,他毫不费力地打散了守卫,闯进了慕容家。“我说过,我并不想伤害你们,我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男子这么对女子说。“虽然我也很想给你,但缚魂珠是慕容家的传家之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女子毫无惧色。她一扬手便召来了缚魂珠,借着缚魂珠的力量和男子打斗起来。思慕雪从来不知道缚魂珠还有这么大的力量,可以这么使用。男子接了女子一掌受了重伤,而女子也因为出掌过猛用尽而筋脉尽断。
“怎么会这样。”镜子黑下来的那一刻,思慕雪的魂好像也被吸走一般,呆呆地做不出任何反应。她开始相信自己不属于ch2,她开始相信自己是男子的女儿,她开始相信湘琴说的十年前的那场血雨腥风起因是她的父亲,她也开始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慕容梓英的杀母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