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轿中,肖梓觉得一切都像梦一般,她就要嫁人了吗?她就要成为逸之的妻子。头被红盖头遮住,红罗袖下她的双手绞紧。如果这是梦,那她愿长醉不愿醒。外边,滴滴答答的唢呐声、咚咚锵锵地锣鼓声以及喧沸的人语声响成一片。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腮边流下,“爸爸、妈妈,女儿就要嫁为人妻了,能够为心爱的人披上嫁衣是一件幸福的流泪的事情。女儿很好,你们勿念。多多保重。”肖梓双手合在胸前,对着上天诚心祈祷。
踢轿门、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这一系列的流程,肖梓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完的,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因为做错而惹人耻笑。一路由孙逸之牵引着她,她莫名的安心与放心。
“唉,少夫人,这盖头是要由新郎来揭的。”肖梓想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却被喜娘按住。
耳旁传来一些女眷们的嗤笑声,肖梓觉得特别丢人,不过幸好盖着盖头,别人看不到她害羞的样子。
她很想问一下新郎官什么时候来揭盖头,她的脖子快被压断了,而且还要稳稳地坐在床上不能动,这着实有些为难她了。远远地听到一堆人嬉笑这而来,在门口却被拦住。这新郎要入得洞房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肖梓心想,这结婚就是折腾新郎新娘的。
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有个好朋友打算结婚,她就说那么麻烦,简简单单办一下就行了,形式而已;可是好友却不以为然地说,越麻烦越好,麻烦到让男方再也不想结第二次婚。不知这对古人是不适用呢?想着想着,肖梓就笑了起来,仿似也没有那么累了。
“开门,开门。”门外的人大声嚷嚷着。
“嫂子,嫂子,这最后一道题你来出,一定要难死他们。太可恶了。”在门口守门的小姑,急匆匆地跑过来向肖梓求救。显然不知是谁得罪了她,所以才气冲冲的。
“哟,我说小姐,如果把新郎官难倒了,这洞房可怎么入啊?”喜娘的一句玩笑话惹来满屋子人的大笑。
随着一阵欢呼声,肖梓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呼啦啦的进入。肖梓知道,这些人是来闹洞房的。
“请新郎官揭盖头。”喜娘把平安称交给新郎,然后又念了几句活络气氛的顺口溜,大意就是夫妇和顺、多子多孙之类的。
猛然间,肖梓觉得眼前一亮,还有些不太适应外边的光线。她的双眼一片迷朦,待看清时孙逸之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他今天好帅。肖梓盯着孙逸之有些发愣,脸上挂着的是傻呆呆的笑容。
“娘子。”孙逸之低唤。
“嗯,夫……夫君。”看到周围那么多围观凑热闹的眼睛,肖梓有些慌乱起来。
“交杯酒,交杯酒。”众人又嚷道。
孙逸之坐在喜床上,与肖梓相对,喜娘将交杯酒送上。二人喝过三杯后,总算是礼成,那些男宾则去外院喝酒,女宾则留在内院尽欢。
在丫环的服侍下,卸下了那沉重的头饰,肖梓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看着那往往来来的众多女眷,肖梓含羞带笑地与她们打招呼,反正她认识的也没几个,话不用多说,只要笑就对了。
“嫂子,感觉怎么样?”孙淑萍神秘兮兮地上来取经。
相处久了之后,孙淑萍也倒认可了她这个大嫂,林惠兰则许了吴大善人的孙子,也是名门望族。林家舅爷自是欣然应允。
孙淑萍及笄过后,前往孙家求亲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但是孙老爷迟迟不肯松口,不知心里作得什么打算。想到孙夫人的那句诗“悔教夫婿觅封侯”,肖梓隐隐有些不安,孙老爷不会拿女儿的幸福去为自己的前途铺路吧。
“何必问你嫂子呢,倒时你做新娘子的时候,就知道了。”喜娘耳尖,听到了孙淑萍的问话,便笑嘻嘻地打趣。
“我……我才不要嫁人。”孙淑萍说着便躲了开去。
天色渐晚,月亮挂上了夜空,一排排的红灯笼也次第亮了起来。院中笙歌渐歇,人也渐渐散去。
“小梓。”孙逸之推门而入。
“逸之。”肖梓有气无力地叫道。
“累坏了吧。”孙逸之问。肖梓很诚实地点点头,“脖子快被压断了,腰酸、悲痛,还有肚子快饿抽了。”
“呵呵。”孙逸之抚着肖梓的脖子低笑,一个不注意便将肖梓拦腰抱起。肖梓惊呼一声,立马双手搂住孙逸之的脖子。孙逸之抱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小梓从近日起可就是我孙逸之的娘子了。”
想起孙逸之的二娘叫孙葛氏,孙二夫人叫孙林氏,她脱口而出,“孙肖氏?”
“嗯。”孙逸之一愣,接着又哈哈大笑,“没错。”
“我才不要。”肖梓抗议,那也太难听了。
“抗议无效。”孙逸之捏着肖梓的鼻子说道。他姓孙,她姓肖,那他的娘子不是孙肖氏是什么。听到肖梓肚子咕噜一声,孙逸之吩咐丫环送两份青州小菜过来。
看着那满桌的大鱼大肉被撤走,肖梓急得直流口水。
“这些饭菜都已经凉了,而且你饿了一天了,需要吃点清单的东西,否则你肠胃怎么受得了。”孙逸之解释。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鱼。”肖梓不满地嘀咕。
“好,过两天带你去捕河豚。”孙逸之说道。
“真的?”河豚肖梓只是听过,并没有见过,更没有食过。想起苏东坡的诗句,她便充满了期待和艳羡,“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满地蒌蒿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好诗。”孙逸之赞道,“正好桃林的桃花也放苞了,边赏美景、边用美食,是人间的一大赏心乐事啊”。
“你说好的,不许反悔。”肖梓赶紧向孙逸之再次确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孙逸之说。
“不行,还是拉钩吧!”肖梓让孙逸之伸出小手指,“骗人是小狗。”
“好,骗人是小狗。”孙逸之重复道,他的眼睛看着肖梓,手上却不停地为肖梓揉着脖子和腰背,以舒缓她的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