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再三,准备双管齐下。一方面同昌盛公司正面交涉,尽量摸清楚对方玩的是什么花招,同我公司派出的交涉人员有没有私下交易。如有可能,拿到确切证据。另一方面,我准备通过正常途径核实一下香港质量检测机构出具的检测报告是否属实。然后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依我看,你公司同香港昌盛公司的这笔交易,一开始就有相互勾结,预谋侵吞你们公司货款的可能性存在。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那么,你们公司的问题就大了。很明显,这种污浊勾当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干得了的。必须上下串通,内外勾结,否则,很难成事。这也是我不得不防的原因。你来香港处理这件事情,如果同流合污,私分赃款,你不仅平安无事,还能发一笔财。损失的是公司的财产,你可以稳如泰山,坐享其成。反之,则困难重重,危机四伏。道理很简单,你要挡了别人的财路,别人就会跟你拼命。你可要想好,你年轻,到公司的时间也不长。是不是斗得过他们还是未知数。要知道,他们的势力非同小可,不是轻易对付得了的!就算这次你能识破他们的阴谋,使他们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以后呢?结下这么大的仇恨,你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安宁吗?”徐懂说的话,句句在理,字字点中死穴。
梁育的确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会有徐懂说的这么严重,也没有考虑到涉及面会这么广泛,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性命也得作为赌注投入其中。很明显,他面前现在只要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秉公办事,然后陷入重重危机,即令暂时死不了,今后都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要么因势利导,顺水推舟,不担风险,还能从中渔利。但是,这样做不仅违背了梁育的做人准则,还会使他的灵魂永远受到良心的遣责。中间道路是没有的,退缩——梁育的性格又不允许。梁育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后一种选择他是绝对不会采用的。那么。前一种选择呢?为这种事情丢掉性命值得吗?梁育考虑的不是什么名誉、前途、以及对谁忠诚不忠诚的问题。令他左右为难的是;为了艺术和自己已经设定的生活目标,他不能不顾惜自己的生命。眼前的区区小事值不得他把年轻的生命作为代价押上去。但是,要保全性命就必须用自己的生活信念和品德作为交换条件。一向以果断自称的梁育这一次真正陷进前是狼窝后是虎口的两难境地。
正当梁育苦苦思索,焦头烂额之际,徐眺轻盈地走了进来,她换了一套清雅大方的休闲服,整个人也一改风流艳丽的形像,回复到纯朴可爱的原形。她正要高声讲话,却被徐懂示意不许出声。她这才发现,品茶室内的气氛是有些静得令人感到压抑。为了不打搅梁育思考问题,她悄悄走到太师椅前默默地坐了下来。
“徐懂!为了维护正直的尊严!为了我的人格不受到玷污!我决定秉公办事,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彻底搞清楚。即使有生命危险我也在所不惜。”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梁育斩钉截铁地对徐懂说。
“你能拿定主意就好!怕就怕你优柔寡断,举棋不定。既然决心要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首先必须找准突破口。我看嘛!这个突破口就在香港的商品质量检测局。我认为,昌盛公司肯定做了手脚,问题是,他们的手脚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能够瞒天过海?这个问题交给我来办理,我有个可靠的朋友在商检局,请他先私下摸摸情况再说。你呢!明天就去会见昌盛公司的老总,先听听他怎么说,然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对策。梁先生!你看怎么样?”
“我看行!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昌盛公司的老总面谈,打他个措手不及。香港商检局方面就拜托徐懂找内部人员打听一下,那份检验报告是如何炮制出来的。”
“商检局内部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制度相当完善。而且,局子里正直公允的人不在少数,一、两个势利小人要营私舞弊是很难得逞的。所以,我认为,那张检验报告不可能是假的。要说有问题,问题就一定出在昌盛公司方面。”徐眺发表自己的看法。她被梁育的正义感和无所畏惧的精神感染了。
梁育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徐眺好一会,他万万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看问题却十分尖锐,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她的看法。他一直把她当成思想简单,感情丰富的小女孩的态度看来得彻底改变一下。她的见解理应引起他的高度重视。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梁育说。
“我也认为有几分道理。据我所知,用重金收买商检人员,诱惑他们出具虚假质检报告的企图,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得逞的。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个环节呢?昌盛公司的假到底是怎样做的呢?”徐懂也肯定了徐眺的看法。她也发觉自己的娇骄女儿突然间成熟了许多,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她永远长不大哩!
“今天就讨论到这里。梁先生!休息一会就在家里吃顿便餐。房间我已经叫人给你收拾好了,你不用到外面去住宾馆。这样,既方便我们讨论问题,又能保障你的安全。”徐懂说。
“徐懂的盛情我心领了。我想,我还是住宾馆方便些。”梁育觉得住在徐懂家行动不自由,他此次来香港,除了办公事外,还想乘此机会深入了解一下香港的风土人情和殖民百年的独特文化。
“不行!你不能住在外边,你第一次来香港,人生地不熟,到处乱跑不太安全。再说,你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打草惊蛇,不利于调查云豆案的真相。因此,我不允许你住宾馆!”徐眺紧紧拉着梁育的手,仿佛他会立即走掉似的。
“我知道住在我们家你行动不自由。年轻人嘛!到个新地方,哪有不到处观光游览的。我没别的意思,等事情办完后,我叫眺眺陪你好好玩几天。但现在,还是住在我这儿比较妥当!”徐懂有意把‘妥当’二字说得特别重。
“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如此,我就不再推辞。”
晚餐不讲究排场,但非常实惠。龙虾、鲍鱼、海生、鱼翅。都是名贵海鲜。而且,厨师的烹饪技术可堪称一流,色、香、味面面具到,营养价值纯属上乘。席间,徐眺十分殷勤,她不停地给梁育夹菜,并不停地介绍香港的名胜古迹、现代游乐场、以及她认为好玩的地方。
“眺眺!你今天的话怎么会这么多,平时你可是金口难开的呀!”连徐懂也忍不住要逗逗自己的女儿。
“同你们无话可说嘛!梁育哥第一次来香港,我给介绍介绍不可以吗!”不谈正经事情的时候,徐眺的确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没说不可以,我的意思是;你得让人家好好吃顿饭。你老是同人家说话,人家能吃好这顿饭吗!梁先生!你说是这样吗?”
“不!不!徐老说的差也!这顿晚餐不仅美味无比,而且,让我大开眼界啦!再加上眺眺小姐诗一般优美的讲解,使我从胃囊到精神都非常满足,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坦率讲,我还从未在这么优雅和令人悠然自得的氛围中进过晚餐。”梁育的话虽然有点夸张,但并非假话。
晚餐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主人十分随和,既不拘于礼节,也不特意营造欢乐气氛,一切听其自然,一切都在随意之中。客人的态度也恰倒好处,既不自持清高,也不刻意谄媚。当然,这顿令人惬意的晚餐之所以让在座的人满意,徐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整个晚餐的和谐氛围都是她调动起来的。在她的眼中,梁育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她们家的一员。晚餐进行得无拘无束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徐眺的父亲恰好有事不在香港,他不在坐,,徐眺更是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徐懂给梁育安排的房间十分舒适,前面是花圃,后面是游泳池。其它家用设施应有尽有,十分方便适用。梁育刚躺下,准备整理一下思绪。半天工夫,他从肉体到精神档跨越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同时接受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冲击。一边是利欲熏心,心狠手辣的商战,一边是纯洁真诚的款待。这种强烈反差把他的脑细胞几乎搅乱了,他得有时间把纷繁紊乱的脑细胞重新排列过,否则,他就不能进行正常的思维了。
不巧,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梁育的思绪清理计划。他礼貌性地坐起身来,并轻声问;“谁?有事吗?”
“我,徐眺,能进屋说话吗?”
“当然可以,请进!”
“准备睡觉了吗?”
“不!还早!我正愁时间没法打发哩!”
“那就陪我去游泳,我们家的游泳池利用率太低,似乎是专为我一人修建的。晚上游泳特别有意思。不信你亲自去尝试尝试!走!你的游泳裤我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
徐眺不等粱育答应,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这个时候的梁育又只得从命了。不过,能在这风清月朗的夜晚和这曲径通幽的庭院中游泳倒不是一件坏事。何况还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陪伴,他有勇气拒绝吗?他找得到理由拒绝吗?
游泳池非常豪华,池水十分清亮,加上清晰倒影、娇柔月光、阿娜身姿。梁育觉得自己仿佛跟随仙女到了天宫,又似乎被狐狸精带进了妖洞。他身不由己,飘飘然不知所以然。他是怎样走进更衣室的,不知道。又是怎样换上游泳裤的,仍然不知道。他只知道,当他走到游泳池边上时,有个女人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啊呀!好健美的体形!哇!好一个现代虎皮勇士!”
游泳是梁育的强项,他天生和水有缘,只要钻到水中,他就会像鱼一样翻腾穿梭,自由自在。和水融为一体后,梁育把游泳之外的事情统统置之脑后。只有在这种时刻,梁育才感到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灵魂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他的一切都由他自己支配。他太专注于自身的感受了,以至他身边有一个美女在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他都毫不知晓。
月光下的梁育果然既威猛又温存,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拨乱了徐眺的芳心。她坐在池子的边沿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池中如蛟龙戏水般狂放的梁育。她似乎忘记自己是来游泳的,也似乎忘记自己是个尚未涉足情场的纯洁少女,甚至,她连少女最起码的羞怯和自重都忘记了。忽然,水中的蛟龙沉入水底,并直接朝她游来。水太清,即使是潜泳,梁育的身影也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徐眺的目光下。她已经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之中,因而不能预测梁育潜泳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当梁育从水下猛地钻出水面,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确实吓了一跳。但是,聪明的徐眺乘机扑到梁育怀中,并不依不娆地用脸面直往梁育的胸脯上贴。
梁育没想到,他这一个不经意的玩笑,竟然引出这样一个令他感到尴尬而又感到醉心的场面,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啊!这是在人家的游泳池里,而且,是在人家母亲的眼皮底下。如果让徐懂产生误会,他就有口难辩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徐眺明白这一点。于是,他用力将徐眺推开,重新潜入水底,企图游到另一边去。可是,当他再次从水中露出头来时,却发现徐眺正好站在他面前。而且,出其不意地捧起他的脸,给他来了个深深的亲吻。少女的亲吻太甜蜜太令人陶醉,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都不会舍得选择逃离的。但是,梁育却不能听之任之,他深知自己重任在身,不可轻狂。他想再次潜入水中,这是唯一的选择。他想用这种逃避的方式让徐眺明白,她这样做是很不明智的。但是,梁育在沉人水中后,感觉那张娇嫩的嘴唇并没有同他的嘴唇脱离开,反之,贴得更紧了。紧接着,一个柔嫩的躯体闯进他的怀抱,两条白晰细软的手臂蛇一般紧紧缠住他的脖子。梁育试图用手将怀抱中的身躯推开,殊不知,他的手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从那具柔软细嫩的躯体中向他迸发出来。凭着坚韧和毅力,他还想竭力抵抗这种诱惑。然而,由于是在水中,他不便用力太猛,更重要的是;他是个气血正盛的大男人。因此,他不由自主地抱住对方,并像一对即将产卵的鱼一样一动不动沉入水底。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消逝,而梁育和徐眺的心跳却在一点一点地加快。然而,人必竟不是鱼,长时间不能呼吸是要窒息的。当两个人同时感觉到氧气才是他们的第一需要时,他们升到水面上,张大鼻孔迅速地吐故纳新。就是在这种呼吸都感到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徐眺的嘴唇和手臂依然没有些微放松。当他们感到氧气的补充基本能够平衡身体的需要后,又双双沉到水底,重新开始他们鱼一样的缠绵爱情。
任何事情都有结束的时刻,徐眺的激情终于渐渐消退。可是,当他们爬上游泳池,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月光中的时候,人体美的诱惑使他们俩重新陷入激奋的情绪之中。这一对男女的体形可堪称经典,男的魁梧健壮,肌肉应该发达的部位轮廓分明,凸凹有序,整个形体展现出健康的美、力量的美。女的呢!身材挑高,比例匀称,该丰满的地方,曲线明显,衔接圆润。整体看上去,体现的是阴柔之美,娇媚之美。但是,他们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而是久久地凝视对方,从眼睛直到身体各部位,最后又回复到四目对视。
由于有这样两个青年人的存在,游泳池显得格外地骄傲而又充满活力,月光也变得分外温柔而又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