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扩张生命

徐家的品茶室内坐着三个人；徐懂、徐眺、梁育。徐懂正在聚精会神地打理茶道，她打理茶道的工夫非常地道，一举手，一频眉，严然日本专业茶道师。徐眺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还津津乐地道摆弄这些闲得无聊时才摆弄的茶具。她不时焦急地看看母亲，不时用询问的眼光看看梁育。梁育知道豪门中人的规矩和习惯。因而，他静静地等待着。而且，他估据商检局方面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好消息。否则，徐懂不会如此心安理得。

“商检局方面的人说；香港方面的商检报告绝对不会有问题。因为此案的执行者恰好就是我的熟人。无论是操作过程，还是检测结果，此人都亲自参与。因此，他敢担保香港的检测报告准确无误。”品足茶味之后，徐懂终于开了口。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发来的云豆的确有质量问题。”

“也不尽然。”

“有话你就赶快说嘛！”徐眺似乎比梁育更关心云豆案。

“熟人告诉我，如果云豆质量有问题，有可能在货物启运前就有人做了手脚。记得我第一天对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说这桩生意一开始就存在相互勾结，串通一气，预谋侵吞三涯国贸公司货款的可能性。”

“对！现在事情已经摆明了。问题出在你公司内部。至于谁是指使者？手脚是怎么动的？就得靠你自己去调查了。”

“不知道这批货物是全部有问题？还是部分有问题？”徐眺小心地问。

“等等！你说什么？这批货是全部有问题？还是部分有问题？问得好！眺眺，你已经看到问题的实质所在了。徐懂，你是知道的，我公司的货在质量问题上一向把关都非常严格。也就是说，这批货的质量应该不会有问题。那么，香港方面的检测报告为什么得出相反的结论呢？这说明，有人在部分货物中做了手脚。问题是香港检测局为什么偏偏挑中这些有问题的云豆去做检测呢？”

“梁育哥！你凭什么说云豆只是部分有问题呢？”徐眺好奇地问。

“如果货物全部都有问题，你就是白送，昌盛公司也不会接收。谁会愿意做赔本的生意呢！”

“梁先生的分析有道理。但是，你的推测是否正确必须有证据支持。”

“能不能请香港商检局再作一次检测？”徐眺又提出自己的看法。

“能！再检十次都可以。但是，如果检测结果同第一次检测的结果一样怎么办？”

“徐懂说得对，找不到问题的结症，再检测十次也白搭。”梁育的眉毛渐渐锁紧。以至眉心出现一道深沟。

“阴谋者会不会把有问题的云豆围在没问题的云豆四周，这样，检测局选择样品时挑中的就全部是有问题的云豆了。”

“对呀！徐眺说得对极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梁育高兴得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明天我们自己带搬运工人去仓库，叫他们先把货垛前面的袋子搬开。让检测局的人到货物中心去取样。如果新取样的云豆检测结果质量符合标准，云豆案就真相大白了。”徐眺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十分得意。

“我们请检测局的人对货垛里外各取一份样。如果检测结果不一样，问题不就更加一目了然了吗？”梁育越想越兴奋。他的眼睛里闪射出牟利的光波，眉头也随之舒展，脑门上闪烁着智者的光泽。

“年轻人的脑子是要比老年人的灵活些。梁先生，明天一早你就去香港商检局申请对货物重新检测吧！”

“我同梁育哥一道去！”徐眺显得特别兴奋。

“你去不妥！”徐懂的口气没有旋回的余地。

“等我办完事，一定好好陪你玩几天！”梁育知道小女孩在大人面前一般是服软不服硬。

“一言为定！”

“一诺千金！”

梁育同徐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码头的仓库里聚集了很多人。除了梁育和请来的搬运工人以外，还有三名面容严肃，服装整齐的检测人员。昌盛公司的代表是罗经理和杜小姐。检测工作正式启动后，梁育指挥工人将所有货垛前面几层的袋子搬开，然后请检测人员取样。

一看这阵势，罗经理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牙关也咬得特紧。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站在那儿。杜小姐就沉不住气了。她走到梁育身旁，轻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弄清事实真相。”梁育不动声色地回答。

“你是怎么想出这一招的？”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梁育有意布下迷魂阵。

“能告诉我是谁吗？”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好一个梁育！还真不能小看你！能告诉我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吗？”

“公事公办。”

“我不相信。”

“那就走着瞧。”

昌盛公司黄总的办公室里空气凝重，气氛严峻。香港商检局的两份新检测报告就放在办公桌上。黄总、罗经理、杜小姐三人脸色阴沉，目光暗淡。而梁育却和颜悦色，坦然诚恳。

“黄总，我知道这个作弊方案不是你们提出来的，但是，事已至此，你们公司显然难脱干系。现在你们有两种选择。一，三天之内将全部货款汇到我公司帐号上，因为合同规定的付款日期只剩下三天。其余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我当然会如实向田经理汇报，但我要建议她宽容待人，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内部的人，我都要劝她不要再追究。二，我看，这第二种选择我就不必说了吧！因为结果大家都非常清楚。”

“这样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嘉奖？升职？还是另有所图？”罗经理不理解地问。

“为了保持人格的一贯性和正直的尊严！”

“我承认你非常利害，但是，你也傻得出奇。就是在大陆，你这样的人也会被认为是白痴！”杜小姐还想找几句更恶毒的话来讥讽梁育，但梁育的一身豪气和炯炯有神的目光却镇住了她。

“罗经理，通知财会立即付款。梁育先生！你的品格和你的智商都让我非常钦佩！说实话，败在你的手下，我心服口服，并且，不感到羞愧。”黄总的话没有虚伪成分，他是真服了。

“这就好！谢谢黄总！告辞！”梁育非常客气地作别。

杜小姐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黄总没有责怪他们。是她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她就是想不通，大陆居然还有梁育这种人，而自己却一直没有把他看透，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美人计相当成功哩！想着想着，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脸上也涌出朵朵红云。这样优秀正直的男人，为什么会同自己上床呢？平心静气地说，他的床上工夫也是相当棒的，同他时的感觉非常特别，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而且令人久久难忘。想到这里，杜小姐禁不住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像火苗一样直串到脑顶，回味那忘乎所以的疯狂时刻，冲动立刻像电流一样直捣她的中枢神经，使得她神魂颠倒，两眼发直。梁育这种男人，即使不是利益关系的驱使，她杜小姐也会心甘情愿地同他上床的。

“这种时刻，我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荒谬念头呢？”杜小姐突然转换自己的思路。正当杜小姐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杜小姐吗？”是梁育的声音。

“对！是我。有事吗？”杜小姐力图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但是，她的手却禁不住直抖动。

“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喝咖啡。”

“喝咖啡吗？行！我们在哪儿见面？”杜小姐知道此时此刻不应该答应梁育的邀请，她本来准备寻找恰当的借口加以拒绝的。但是，话说出口时，却变成爽快答应了。她为自己的言行不一感到惊异。但是，她不想过多责备自己，因为喜出望外的情绪占了上风。

“我们还是在你的住处见面怎么样？啊！是这样。我觉得在你住处说话方便些，如果你不乐意，那就另外找一家咖啡厅吧！”

“我没什么不乐意的，就这样吧！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杜小姐不知怎么的，对梁育竟然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华灯初上，细雨纷飞。行人稀少，小车却格外繁忙。往来穿梭的车辆中，有一辆车是由杜小姐驾驶的。她的旁边坐着神态自若的梁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