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道:“这要看大王的意思了,我不敢过问。”
嫪毐张大嘴巴,还想说什么,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李斯笑了笑,道:“对不住了,眼下还要委屈君侯受刑。”
嫪毐以前硬抗着,是梦想着有人会救自己,现在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干嘛还白吃那苦头呢。于是,他几乎是哀求道:“我全招,全招,不要给我用刑,不要给我用刑了。”
没想到,嫪毐竟然是个软骨头,李斯怕的就是他全招,当然不会给他招供的机会。
李斯冷冷答道:“君侯不要害怕,是宫刑。”
嫪毐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挣扎着抱住李斯的腿,道:“还望先生念及故人的情谊,嫪毐别无他求,只求速死。”
嫪毐不提这故人的情谊还好,一提,李斯的火气就腾腾地往上冒,正是嫪毐害得自己两头受气,别说秦王饶不了你,我李斯也不会便宜了你。
不过,李斯虽然有怒火,他说话的语气却丝毫不受影响:“君侯,不是我心狠,是君命难违啊。”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嫪毐在自己面前伏首求饶,这是怎样的快感?李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能够成就嫪毐,也能够毁了嫪毐。
嫪毐是求生不能,求死也无门,就这样,在时隔多年以后,被再次当众扒去了裤子。
在道上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嫪毐的心已经死了,从身上拿走一个物件,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这个东西在几年前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41。在道上混,迟早是要还的2
当李斯把嫪毐被割下的阳物放在嬴政面前的时候,嬴政傻眼了。
嬴政本来幻想和自己共患难的娘亲不会做这种丢人丢到家的事情,可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嬴政盯着金盘中还冒着热气的那团血淋淋的东西,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趴在地上一阵干呕。想到这一大团血肉模糊的棍状物体,曾经和他的母亲紧密联系在一起,他便恶心得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任何人都要为他所犯的错误负责。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太后犯法,当然也难逃惩罚。
自从嫪毐兵败被擒之后,赵姬就一直被软禁在雍城大郑宫内。两个年幼的儿子还陪在她的身边,他们每天依旧嬉戏打闹,全然不知天已经塌了。
上次,嬴政的突然造访,吓坏了赵姬,她谎称:为了解闷,收养了这两个孤儿。她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能掩盖多久。
二十年的荣华富贵还历历在目,她本以为可以一生一世就这样活下去,可怎会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情形,就好像是经历了南柯一梦,富贵一下子变得那么遥不可及了。
暴风雨即将来临,谁能救她?谁能救她的两个儿子?谁能救嫪毐?没有人,没有人能办得到。她别无他途,只能任由被命运玩弄,听从冥冥之中的安排。
人在一生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背叛,最难以忍受和痛彻心扉的就是亲人的背叛。
现在,嬴政面对的是赵姬的背叛,这不同于宗室的背叛,也不同于成蟜的背叛。因为赵姬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这无疑于在嬴政心口插了一刀。
这个曾经生他的、养他、爱他的人,现在无情地抛弃了他。
连母亲都靠不住,这世界上还有谁能靠得住呢?除了自己,嬴政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42。弑弟的无奈1
嬴政带着满腔的愤怒来到了大郑宫。由于忙于政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母亲了,当看到赵姬后,发现母亲已经衰老了不少,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姬蜷缩着,战战兢兢,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来得及擦干,就像是一只受到惊恐的小动物,乞求他的怜悯和保护。
生活的残忍就这样真实地摆在了嬴政面前,即使他是秦王也无能为力。他既想爱她、保护她,却又想狠狠地报复她。
这就好像鱼和熊掌,永远都那么矛盾,永远都不能兼得。
侍卫已经把赵姬和嫪毐所生的两个儿子带了过来。两个小男孩很害怕,嘴里不停着喊着:妈妈,向赵姬伸着小手,要到母亲那里去,却被侍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赵姬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乞求的神色,道:“饶了他们吧,他们还小,只是孤儿,和他们没有关系。”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只有母亲才有这么大的勇气在一个杀气腾腾的王面前,保持这么镇静的神态。
嫉妒和仇恨一下子充斥了嬴政的整个胸膛,此刻,他那颗受伤滴血的心已经没有了丝毫怜悯。
出于刻毒的恨意,嬴政将嫪毐的阳物呈现在太后赵姬面前。这种举动无异于往赵姬的伤口上撒盐。
赵姬诚惶诚恐,她明白嬴政既然能做出这种伤人的事来,看来是很难得到他的原谅了。赵姬看着那团熟悉的东西,已经是泪眼婆娑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它曾带给她多少快乐,多少妙趣。
两个男孩用小手拍打着侍卫粗壮的臂膀,口里叫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嬴政示意侍卫把小孩带过来,侍卫把小孩放在嬴政面前,退在了一边。
“你们多大了?”嬴政脸上挂着笑容。
“六岁。”男孩回答道,又指了指他弟弟,道:“他只有四岁。”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