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若蛟龙，人若游凤。
蛟龙刚至，游凤已若惊鸿翩然而退。
“厉害！厉害。。。”万牛子嘿嘿连声。
孙霸蝎尾枪遥指女子，跃跃欲试，丁析等五张弓拈羽似射，对准主仆三女。万牛子见状忙叫道：“罢手罢手，不要惊吓了三位小姑娘。”
孙霸冷哼，没有理会。两个使女吓得花容失色。
女子雍容一笑，柔声道：“你们倒非歹人。罢了，就容你们在此待上几日。只不得伤害我的家人。”说罢，领着两个使女从容回转。
这所府邸宽阔巨大，里面的人丁却实在不多；除了三名女子，还有六名下人，已被孙霸、丁析分头制服。两人会合后，听见打斗声，赶过来替万牛子解了围。
把六个家丁关到库房，万牛子领了四人分别监管下人和三位女子，余人分散出去，打听沙门吴的情况。
众人一打听，才体会到找人的难处。
在邺城，找张举、李农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容易，找名不转经转的沙门吴可就难了，像在北京城找一个只知姓名不知职务的司局长级别的人一样，海了去了，难以着手。如果能够在官宦中打听，也容易一点，可他们不认识官宦中人，打听得都是低级仆佣、行脚走担这等底层人士，怎么打听得到？
晚上回来，一众人愁眉苦脸，意识到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结果正是如此。一连十来天，他们没有得到丝毫消息，这时候个个都急红了眼。
“这样下去不行！”孙霸焦虑地召集大伙，一起想主意。眼看八月十五越来越近，日子越来越短，如此下去，就只好灰溜溜回转了。
“我们打听不到，麻府的人应该打听得到吧。”一个叫做燕九的汉子提了个主意。
孙霸占据了这个府邸，自然把府上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出人意料的是，这竟是麻秋在邺城的府邸；麻秋领兵在外，任职也在外调整，已有八九年没回邺城；府上的人大多随他在外，这里只有几个看门的仆人；那个女子则是麻秋唯一的女儿――麻姑。前两年麻秋从义阳转到凉州，她不愿前去，便回到邺城闲居。
“对啊！”丁析一拍掌，道：“怎么把这茬忘了，不定这些人就知道沙门吴呢？”
这段时间，万牛子和麻府的人处的不错，有时还和他们家常几句。潜意识里，万牛子等认为，刺杀沙门吴是一件隐秘之事。是以严加戒备，不敢露出一点口风，以至于没想到，麻府的人就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想到就做，十一人把六个仆人分开，告诉他们，自己是来找沙门吴的，如果找不到，会一直找下去，他们也会被一直关下去。如果想自由，就说出沙门吴是谁？在哪住？
这样一个个地追问。仆人倒也配合，个个歪着头想半天，但就是想不起来，没人知道沙门吴是谁。最后，有两个仆人说，这样的事，小姐应该清楚一点。
孙霸于是带了丁析、万牛子来到后院，求见麻姑，并把自己需要找到沙门吴的话说了。当提到沙门吴时，麻姑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孙霸心中了然。于是很干脆地说道：“实不相瞒，我等受命前来杀他。请麻小姐给以援手。”
麻姑闻言，微蹙秀眉：“你要杀便杀，我不会干涉也不愿做帮凶。你们走吧。”
孙霸森然道：“这由不得小姐。小姐今日不说，某便今日杀府上一人，明日不说，某明日再杀一人；只杀得小姐说了为止。”
麻姑不悦道：“我听牛子哥哥谈及桃源村，原本极为向往；哪知也是一帮屠夫恶人。”
孙霸冷笑：“麻屠夫之女，安敢言他人善恶；小姐若是心善，该当劝说你的父亲才是。”
孙霸话音未落，麻姑已是脸色苍白，目泫欲涕，颓然坐下。麻秋好杀暴虐之名传于天下，凭麻秋之女这个身份，她确实没有指责他人的资格。
万牛子看到不忍，责怪了孙霸一句后讷讷道：“麻姑娘。石小哥心善着呢。他要杀的人必定该死。咱们虽然粗鲁，却不是滥杀之辈。”
“罢了！牛子哥哥，我说给你们知道。。。这人原也该死。”麻姑颌首答应下来。
沙门吴算是羯人。什么是羯人呢？羯的本意指得是被骟的公羊，从这个意思上理解，就可以知道，羯人不是个很好听的字眼。实际上，世间本来没有这个种族。
匈奴征服中亚时，曾灭小国无数；他们把这些小国国民尽皆掳回东方，作为部族奴隶。这些奴隶统称为羯人，是匈奴人侮辱奴隶的一种叫法。
石勒、石虎祖上原属中亚石国，掳到东方成了羯人。他们是奴隶，没有姓氏，发达之后，以故国国名为姓，这才有了石勒、石虎等石氏。石氏对中亚人特别亲近，视若乡邻；即便不是原石国后裔，他们依然称之为‘国人’。称汉人为‘赵人’，以示区别。
沙门吴已不知是什么种族的人了，只张着一副中亚人的相貌。算是杂胡。凭着这份相貌，他得到了石虎的亲近。时时随侍，一起游玩。不过，他没有部众势力，没有人看得起他，所以并不出名。
麻秋是石虎亲信，得以认识沙门吴；有时和唯一的女儿聊起，麻姑也就知道了沙门吴。
按麻秋的说法，这个沙门吴颇有‘才智’，没有部属、没有势力，他便埋头钻研汉学，希望在文治上做出一番成就。不幸的是，石虎以武功取天下，对文治不感兴趣；沙门吴的一番苦心得不到认同。不过，这人很会迎合石虎，知道石虎喜欢杀伐屠戮，便出了不少馊主意，甚至以此为荣。这就是麻姑厌恶他的原因。
“多承相告。不论成功与否，我等定然不会连累府上。”孙霸拱手为礼，告辞而去。
“沙门吴而已，就算我爹杀了他，赵王也只不高兴几天，不会真的怪罪。用得着这么慎重么？”麻姑有些不解。她不知道，历史上，曾有许多小人物偶然间造成的影响能让名噪一时的大人物汗颜。
沉思半响，她突然对两个使女道：“草儿、叶儿，我们到桃源村去看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