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蓉的心虚了。
她等着明秀的责问,怒气冲冲或冷漠如水。
但没有,明秀只是失踪了几天。
这种无声无息要比当面质问对肖蓉的折磨来得厉害。
但肖蓉那种固执的乐观和自信还是继续怂恿着她:一切都会好。
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就在肖蓉看到明秀尸体的那一刹那,她的心里也陡然生出了一股绝望,野马般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明秀手里的纸条似乎在告诉她:“你也会进到棺材里!”
当晚,肖蓉住在君来悦的包间里,那种绝望替换了呼吸的空气,她看见了死去的明秀。
肖蓉想强迫自己把那情景解释成为幻象,但那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能听见明秀的喘息声。
她转身想跑出包间,却绊在了墙角裸露的电线上,死了。
肖蓉死的时候,也没能管住自己的嘴。
她的嘴张着,舌头卷曲,瞪着眼睛。在死前,她看见爱占小便宜的打更老头循声而来,看了一眼地上痉挛的人,却拿了桌上的手机,转过身驼着背消失在黑暗中。
可此时的肖蓉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其实,她想说:“你……你见死不救!”
袁子畅的恶作剧:
袁子畅就是那个丢手机的人,也是强奸明秀的凶手,一个把自己包装得很幽雅的小偷。
一个月前,他在超市买东西时,遇见了导购明秀。
明秀身上特有的那种山里女孩儿的清爽,深深迷住了这个过着边缘生活的人。
于是,跟踪明秀成了袁子畅除了偷东西以外最重要的日常活动。
终于,那次酒醉后的冲动让他从一个小偷又变成了强奸犯。
事后,他有点害怕。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事情好象没有变得很糟,一切都还是那么平静。
唯一不好的,就是偷来的那部最喜欢的手机又丢了。但想想这也算不了什么,丢了可以再偷,或者偷来钱再买。巧的很,袁子畅也是个乐观且自信的人。
特别乐观。
特别自信。
只是让他觉得可惜的是,那部手机里存储着两个视频片段。
那是他在九月十号夜里拍的,他跟在明秀身后,看着他踉跄前行,一种无以名状的刺激感让袁子畅重新亢奋起来。
但最后,他在手机里看见,明秀的上半身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中,却看不见黑暗里的双腿。袁子畅害怕了,他怕看见明秀回过头,五官错位的脸朝他扑过来……吃他,咬他,喝他的血,碾碎他的骨头。
在以后的几天,他呆在屋子里没敢出来。
直到他认为事情结束了,才在外面露面。一切正常,他的胆子又大了。
那天丢了手机,他没想找,但也没想让捡到的人用得安心。
袁子畅玩起了恶作剧,他用另一部没有注册姓名的手机往丢失的那部里发了几条短信,捉弄捡到手机的人。
他一直在偷笑,一个在暗处的人玩弄一个身在明处的人,总是有很多乐趣。
最后,玩够了,他又利用手机的防丢失功能找回了里面的电话号码,收回了发出的短信。
这一切,捡到手机的肖蓉并不知道。
其实,那条谜语有很多答案。
“什么东西买的人知道,卖的人知道,而用的人不知道?”
答案可以是:棺材。也可以是寿衣,还可以是纸钱……只要是死人用的东西,都是正确答案!
8)后果
明秀死了,肖蓉死了,袁子畅活着。
时间一步一步走着,无法阻止。
冷风刀一般刮秃了树枝,黄色的树叶纸钱般在空中乱舞。
袁子畅继续着边缘生活,偷了再偷。
一个人一个活法,这就是他的活法。
袁子畅幽雅地站在路边,没有人会把他和小偷联系在一起。
远处,一辆蓝色的公交车缓缓驶来,在袁子畅跟前停住了。
他看了看,车里人很多,这可是个下手的好机会,想到这儿,他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车里虽然人很多,但却静得出奇,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好象是在默哀,只有马达声一直响着。
袁子畅在两个女孩中间找了个位置,手握着扶手,寻找着机会下手。
他打量着身边的两个女孩,左边的那个长头发,低着头,看不清脸,她手里拿着一条麻绳……
右边的那个也低着头,短发,从侧面看,她的脸色有些奇怪,绿绿的,好象很冷,哆嗦着,痉挛一样……
袁子畅又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都看不清面孔,车继续望前开,慢慢的,路也看不清楚了……
袁子畅刚上车的时候,他没有听到路边一对情侣的对话。
“你看,车上那哥们多怪,一个乘客都没有,他还在那儿站着……”男的说。
“是啊,看他那样,好象人还挺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