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越在同一所私立学校,他高一,在高中部,我初二,在初中部,隔墙而已。据说是为了方便。可是方便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因为坐爸爸的顺风车去学校的人,是阮清越;我按妈妈的说法,要有适当的锻炼,所以基本上每年都会有一辆全新的安琪儿自行车——如果不小心丢了,也可能是多辆,所以,不管我有多少次[不小心],坐车去学校的虚荣,都极少能落在我头上。
今天是下学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我的美妙暑假,结束了。
也可以说:新学年新气象,结识新帅哥的机会来了!
我一向都很乐观。
不理会阮清越一大清早就对我咆哮的晦气,我拉上浅紫绯底粉樱花瓣雕空绣的窗帘,埋头在衣柜里搜衣服——管他坐车骑车呢,管他呢!商筱羽永远最闪亮!
白色艾格无袖短背心,浅蓝淑女屋东京街头02款长裙,达芙妮的花语系粉紫小坡跟绕带凉鞋。
微带自然卷的及肩长发在脑后扎成偏右方向,往手腕依次套上黄、白、绿三个幸运树漆镯环,我垂着睫毛在全身镜前将脸扬成45度角华丽丽滴练习微笑,提着裙角尝试了几次欧洲宫廷礼仪才打开门——
新学期,崭新的商筱羽公主驾到!唷嗬唷嗬!欢迎殿下!
早餐是在二楼的小餐桌,妈妈和阮清越已经在了。
燕麦面包、煎蛋、火腿片、三明治、麦片粥、果酱、鱼籽酱……
我在心里悄悄叹口气,收回口水,端端正正地坐上椅子,接过秦阿姨递过来的餐巾,铺到膝上,维持淑女仪态,按往常的习惯小块小块地切一个煎蛋,吃一个小白麦包,喝小半碗无糖麦片粥。
食不言寝不语,妈妈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了,才庄娴温雅地用餐巾轻轻按按嘴角,对我拧了(不是皱,皱会有皱纹)秀气美丽的眉,“你是学生,上学怎么能戴这种东西?”
哦喔,我刚才对着镜子臭美完忘了摘下来了——惨!
顾不得嘴里还刚含了粥,为保镯子,我只能拼了小命往下捋。因为手臂纤细,又爱漂亮,才故意选了最细的镯子,平时戴上除下时慢条斯理还没问题,现在一使蛮力,镯子恰和手臂相互标榜的缺点就体现出来了,硬生生卡在手腕上,瞬间磨红皮肤,疼得像蜕皮。可是不脱又不行,妈妈盯着呢!
正面红耳赤时,阮清越也擦擦嘴角开口了:“今天只是去注册,不必那么急。你有一整天的时间——”
虽然还是风凉话,但多少也算是解围,我感动地抬头看他,热泪盈眶。正想谢他救命之恩时,妈妈已经起身上楼了,阮清越也跟过去,路过我身边,低低声音丢下一句:“胖得连镯子都捋不下来了,下学期改蹬独轮车吧!”
我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阮清越怎么可能改得了他的刻薄天性!
本公主158身高,35kg体重,这样的标准身材还需要减肥吗???需要吗??需要吗?
咬着锡银汤匙,我很认真而悲痛地结束了9月1日的第一次十秒沉思。
新学期的第一天早晨,我很纠结。
不止是因为一贯为了漂亮而坚持不戴眼睛——偶尔戴美瞳(平光)的话除外——而错过看帅哥的机会,也是被阮清越这看似冷漠清高的死眼镜蛇(取其冷血恶毒之意,他没近视)的一口毒牙再度击伤偶薄弱纤脆的自尊心的关系。
本来以为他既然没走,至少在走下一楼时可以近距离看一次的,但是直到阮清越都坐车走了,我磨磨蹭蹭地背了书包,慢吞吞地去地下车库推了自行车出来,也只见了那辆碎了车玻璃的奥迪车边笔挺站着的司机大伯瞪着我像要吃人似的凶恶目光。就很奇怪了,有钱请司机来开车,怎么不买辆玻璃结实点儿的车来?真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