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越在家用我的书砸破他家车玻璃,沈飞就亲自来优华看我好戏——那个玻璃碎于前面不改色的人,被一块小新创可贴倾倒了;只是人家不肯当着我们的面笑,怕他一笑,把我们全班男女都倾倒了。
我喜欢看沈飞的眉毛,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人连眉毛都会有表情,但他眉毛微微一蹙,我居然就知道他不是想皱眉而是想笑。
我喜欢看沈飞的眼睛,即便隔得那么远,也能看见那一片宁静之下的淡淡笑意,即便——我该死地近视了。
即便——他笑的人,是我。
你问我怎么会知道他名字?
哦,话说,临出教室门前,悲情女伶商筱羽于万分沉痛之中,还是忍不住又回头一次——斯时伊人正在黑板上写字——沈、飞。
不很用力地写,可那字,遒丽飘逸。
让人不由得想起《倚天屠龙记》,铁划银钩的张五侠张翠山风姿倜傥,俊俏无双地飞在王盘山崖壁上,写[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魔教小妖女殷素素和众人一起仰视,心下不由得因他而骄傲。
我,冒牌乖乖女商筱羽,在被叫进办公室的前一秒,还在为比所有人都先看过沈飞一眼而骄傲。
突然很害怕,老虞会不会因为我不够老实而决定不让我参加军训了?
走进办公室,老虞“啪”一声把手里薄薄的档案夹拍到红木办公桌上。面如冠玉的书生脸涨成粉红。
我低着头,瞄瞄他白晰的手掌慢慢泛红的边缘,咬住嘴唇。
再次啰嗦一下:因为优华一贯的财大气粗,教师办公楼的所有木制品,都是选材精良的红花梨木,100%真材实料。
老虞那么重重的一拍,居然没有倒吸一口气,真英雄也。
但他肯定至少岔了一口气,因为拍过桌子之后他并没有像京剧里那样怒目圆睁,吼我罪状;而是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才叹一口气:“商筱羽,怎么说你呢?”
“我头摔破哒~伤口太宽,贴上两块创可贴不够用,三块又要粘上眉毛。”要哀怨,我也有啊!
老虞狐疑地瞟我一眼。
“昨天我有去医务室,结果被贴了个[王]字——”
老虞撑在档案夹上的手微颤起来。
我……我招谁惹谁了啊?
“这样的话,没事了。下次换一张平常点儿的,别太招摇——军训能挺得住吗?要不要请假几天?”
我头摇成波浪鼓。
开玩笑,十天我都已经要嫌少了,再少几天还得了?!
老虞笑笑,“那你回教室吧!”
我慢慢走出办公室,往外急飙。
其实老虞很年轻,二十出头,名校毕业,只是鸡婆事做得多了,也就被人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