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满脸的皱纹笑开了花:“对、对、对,一切由茹双侄女安排就是了,以后我们也都是亲戚了,不要客气,随便一点。”
等到送走了郑梦影的父母及其他的人,黎晓琴也早跑得不见了踪影,屋里只剩下黎晓民和郑梦影。
电影正放到精彩处,声音在空旷的山沟上空传得很远。
黎晓民对郑梦影说道:“去看电影不?”
郑梦影点点头。
于是黎晓民搬起一条长凳,刚走出门就碰见了他公:“公,我们去看电影了。”
黎天寿道:“去吧!去吧!我在屋里呢。”
这一去,让郑梦影碰见了给他一生中带来最不幸的一个男人。
看电影的人很多,从后面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第一部黄梅戏《天仙配》已经放了一半,好点的位置早被别人占了。
黎晓民用手牵着郑梦影在人群中寻找能放板凳的空位。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是晓民侄子,你也来看电影!”
黎晓民回头一看,原来是本村村民曾富贵,四十岁左右,身体正在发福,说起来还是和他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只是从来没有当成亲戚走过。
黎晓民自从懂事开始,就听说过他跟自己母亲之间的事,如果不是他,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出嫁,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从小就变成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所以在内心深处曾富贵是他一生最恨的人。
“哦!是你,你来干什么?”黎晓民没有好气的问。
“看电影啦!你怎么对……对你曾叔这样说话。”曾富贵也许酒喝多了,两眼迷蒙,说话时酒气直冒:“听说你……你新媳妇今天……哦!这个就是你新……新媳妇了
曾富贵用手中的电筒光在郑梦影的脸上乱晃:“你媳妇长……长得好美,像仙女是的,怎……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郑梦影的眼睛被电筒光射得睁不开,只好用双手挡在脸上,埋下头去。
“新媳妇还怕人看啦!看了也不会掉块肉。”曾富贵睁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郑梦影不放。
“你要干什么?”黎晓民用身体挡在郑梦影前面。
“我看一下……下新媳妇嘛!你……你这小子真有艳福,找到这么一个漂……漂亮的仙女媳妇,真是艳福不浅!艳福不浅!”曾富贵伸手想拉开黎晓民:“让……让我看看美人,让我看……看美人!”
“滚开!快滚开!”黎晓民的声音大了些,出手一推,把曾富贵推倒在地,惹得周围看电影的人都回过头来看,露出疑问的神色。
有几人还围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要打架!”
“走……走开,走来,不关……关你们的事!”曾富贵从地上爬起来:“不给看就算……算了,晓民侄子,我……我远近也是你的一个叔叔,以后结婚可别忘了告诉你……你曾叔一声,我……我也好来喝杯喜酒,凑凑热闹。”他说着一晃一晃的走了。
“这个人是谁,说话这么难听?”郑梦影看着曾富贵离开的背影小声问。
“是我们村的,是一个无赖之徒,以前是在社会上混的,大家都讨厌他,叫他老二杆子。”黎晓民回答道。
“那现在他在干啥呢?”
“听说在做投机倒把的生意,就是不正经的,那些违法的。”黎晓民道:“这人心眼很坏,我平时根本就不会答理他,你以后也不要理他。”
郑梦影道:“我理他干吗,我一看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说话那么令人讨厌。”
黎晓民道:“好了,这样的人我们不说他了,看电影!
第二天,黎晓民在郑茹双的安排下,给了郑梦影两百元钱的见面礼,另外五百元礼金给了他的父母,来的那些亲戚都有双份的“人亲”,没来的也备了一份送过去,因此双方都很满意。
*
女人眼里的娘家,就象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转折站点,她们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就似乎知道自己终究要离开这里。在没有找到归宿之前,总是在这个中途站点里安安静静的生活,只要一确定了归宿,心就开始不平静了。
郑梦影也不例外。
怪不得常常有父母这样说:“女生外相,是靠不住的。”
这种想法,就巩固了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
如此一代一代的循环,千万年来,这种思想仍然得不到改变。
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添愁。
农村的很多父母都懂得这个道理。
郑朝石夫妇为了不让女儿的婚事再出现波折,就商量着把她早点嫁出去,好了却一件心事;于是跟郑茹双说了,请她去商量黎晓民的公,能不能把两个小孩子的婚事给办了。
黎天寿当然是求之不得,黎晓民听了更是满心欢喜。于是请郑茹双去拿来郑梦影的生庚八字,找算命先生推算,能否与黎晓民的生庚八字吻合,不会克夫克妻。结果测出大喜的日期,正好是农历腊月十八,是个大喜大利大吉的日子。
郑朝石夫妇知道了这个日期之后,觉得不错,就同意了。
郑梦影虽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但总觉得自己了解黎晓民的时间太短,知道的也少,对他一点感情都还没有,更不可能有爱,感情这东西,要靠在接触中慢慢培养,还要靠缘和份。
再说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普普通通的农村女孩,没有出过远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受着传统的思想教育,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幻想;直到出嫁的头一天晚上,她的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