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姑娘,你……”,少年有点迷惑,不解地看着她,虽然他知道自家的名气不小,但也用不着如此夸张的表情吧!
“哇,哇!”秦蓁儿夸张地大叫,“我居然一不小心就见到了全姑苏城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啊,天哦!嗯,嗯,让我再看看,唔,五官清朗俊雅,柔和,尤其是你那双眼睛,恬静如水中带着丝丝的忧郁,瞧人之时总有让人心颤的感觉,喂,喂,陆二公子,麻烦你站起来好吗,站起来嘛!”见他不动身,一把将他扯起,然后退后几步,开始围着他转圈,“唔,身材修长,当如长身玉立,玉树临风,不错,不错。”
再脸皮厚的男人到此时光景也将会脸红吧,哪碰到过这样一个女孩如此放肆地就象市场上买卖奴隶般打量男人的,陆子面色微赧,头皮发麻,心里不停地叫着,惭愧,惭愧,汗颜,汗颜。见她还在不依不饶地看,终于忍不住了叹了口气道:“大小姐,你看完了吗?我可不可以坐下了?”
秦蓁儿嘻嘻一笑,道:“陆二公子,你可别生气呀,要知道你可是全姑苏城女孩心目中最想嫁的人,她们把你说的天上没的掉下来,地上没的长出来,于是呢,忍不住,我也一直在无聊之时勾勒过你的面貌,嘿嘿,今天有幸见到真人了,我怎不要细细打量啊!”
这丫头,脸皮奇厚,把男人打量得脸色绯红自己却若无其事,同时竟毫不避讳地说自己也象那些女孩一样勾勒过他的面貌,换了别的男人,肯定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但陆知道她绝无此意。今晚自己两次在这女孩面前脸红,枉自认为平时定力不错,这,这真是什么事啊!
秦蓁儿抿着嘴恶作剧似得笑着,十分满意陆子此时的表情,她喜欢看着别人在自己欺负下无奈惊慌痛苦的苦瓜脸,其实她却忘了风无痕欺负她时她无助地流泪之事,欺软怕硬,也真应了那句话。
面对她的虐待了别人却以此为乐的笑容,陆子脸上浮起了温婉的笑,她还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不过却可爱率真之极,完全出于内心的一片天真烂漫。难得碰到这样一个不知愁苦为何物快乐开朗的女孩子,让人从心底深处都会微笑的人儿呢?
于是他的笑容更纯更切了,长长舒了口气问道:“你一直是这样看男人的吗?”话一出口,自觉失言,但秦蓁儿却满不在乎地道:“我才没有呢,哪个男人我瞧了他一眼已经是很看得起他啦!”
陆子啼笑皆非道:“这么说你刚才这样看我是相当相当瞧得起我罗!”
“嘿嘿,我只是想瞧仔细传说中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嘛,哎,传说中你的武功出神入化,要么不出剑一出剑便可要人命可是真的?”秦蓁儿饶有兴趣地开始研究他。
“那是江湖中人的传讹,我哪有这么神,要不我早就杀了田通了。”
“哼,我看也是。不过听说死在你手上已有63个成名高手了,可是真的?”
陆沉吟了一下道:“应该是61个,因为有两个我最后放过了他们。”
“吓,这么说那些传说是真的哦,不过我看你怎么看也不象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呀!”秦蓁儿托着下颌歪着脑袋有点疑惑有点不信任看着陆问道。
“那你说杀人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陆子笑着反问她。
“嗯!”秦蓁儿歪着脑袋想了会道,“至少应该五大三粗,浑身栗子肉的虬髯大汉,一出口是声如洪钟,一喝酒是斗酒不醉,跺跺脚地就会抖三抖的人物!”
陆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轻笑道:“杀人完全是靠武功和技巧,跟身板和喝酒怎会有干系!”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啊,杀人好恐怖的,难道你不害怕吗?”
陆子一怔,脸上的笑渐渐消退,于是双眸中的忧郁便如雾气般慢慢聚拢,淡淡的无奈中是淡淡的苦涩,“这是我家的使命也是陆家子弟的宿命!”他喃喃地低语,语气里充满了伤感与无奈。
书中交代,这姑苏陆家自创业以来一直是从事追捕绞杀江湖中恶贯满盈的恶徒工作的,其中也不管有报酬和没报酬的,只要有人相求,一经查实,便会开杀戮,也因为他们从不枉杀一个也从不让一个恶徒脱逃,再加上陆家子弟行走江湖也是个个如谦谦君子的侠士,相貌自然是英俊挺拔,气宇轩昂,于是在江湖中口碑极好,所以不管是江湖上还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子都以嫁陆家子弟为荣。尤其是陆子,不仅是相貌如人中龙凤,而且是武艺超群。自出道以来,不知手刃了多少死有余辜的恶人,就连江湖上一直最为棘手人人都惧怕三分的飞天蜈蚣晁子江也死于他的剑下。而这一战便发生在虎丘之巅。
当时不知是谁走了风声,竟有数万计的人前去观战,这也是秦蓁儿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那就是未能亲身去观战。但她听去看过的人回来描述这一战是何等的惊心动魄何等的惊世惨烈,天地都为之失色了。每每听到于此,她都咂着嘴仰慕地陷入遐想之中,今天有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英雄,秦蓁儿却失望极了,他远不是她心目中的完美英雄形象。他太英俊了太儒雅了,温润的象块玉,恬静得象汪水,完全出离了她认为的英雄酷酷的浑身都充满杀戾之气,光眼神就能杀死人的样子。
“唉,一点也没有英雄的样子。”她小声嘀咕出心中所想的内容,分外的失望。
“你说什么?”陆子问道。
“啊,我嘛,呵呵,我说我的衣服干啦!”秦蓁儿翻了翻眼,一脸的若无其事,开始梳理她的头发。
陆子看着他,心潮起伏,这是怎样的女孩啊,说她纯真无邪吧,却又精灵古怪,说她精灵古怪却又是心无城府。既放肆撩人却又正气凛然,有时让人哭笑不得有时却又让人会心微笑。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陆子微笑着问道,心里却莫名的悸动,他这是第一次很想知道一个女孩的名字,也是第一次主动去问一个女孩的名字。
“秦蓁儿!”秦蓁儿正忙着将她的头发挽起来,随口答了一句。
“秦蓁儿,秦蓁儿!”陆子轻轻念了两遍,忽然眼前一亮,脱口道:“你父亲可是金刀大侠秦方义?”
“正是,你怎么知道?”秦蓁儿奇道。
“我对令尊神交已久,只是无缘会面。不料今晚见到了他的令媛了,秦姑娘,你能否替我引见啊!”陆子显得很是意外却很是高兴。
“怎么你不认识我父亲啊,那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就是金刀大侠呢?”
陆子瞧了秦蓁儿一眼,眼眸中颇有些深远的意义,道:“在这里我住了一段时间,时常听到姑娘的大名呢!”原来她便是秦蓁儿,怪不得如此难缠,今晚算是领教了。
秦蓁儿脸上一红,她也知道她在这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居然连陆二公子也闻听了,丢人啊。
这丫头居然也知道脸红,陆子心头不由得一阵舒畅,有点报仇了的痛快。
见他看自己的眼光,秦就明白了他心头的想法,不禁没好气地道:“什么大名,我哪有陆家的二公子有名气,被人如凤凰样的捧着,全姑苏的女人都想嫁你,我知道别人背后说我什么,小魔女、女阿飞,女恶霸,对不对?”
她这么一说,陆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解释道:“秦姑娘,在下绝无取消姑娘之意,请勿见怪!”
“哼!”秦站起身来,抖了抖烘干的衣服,冷冷地道:“陆二公子,陆大侠,多谢救命和烤火之恩,我要回家去了!”
“你生气了?”看着她一脸的小孩子生气了不跟你玩了的表情,陆子没来由地心生怜爱,小心地问道。
“我才不会生你的气呢,我有这么小肚鸡肠吗?”
陆子笑了笑,没接她的话,站起身,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突然一脸真诚地道:“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秦蓁儿一怔,见他一脸的真诚,淡淡的笑容温馨得一如疼爱妹妹的兄长。
秦蓁儿心里一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酸楚猛地升腾起来,逐渐蔓延到她的骨髓里。母亲仙逝早,从小她的记忆里就是父亲严格的教诲和他一张终年没有笑容的脸,生活压抑得就象山雨欲来的空气。所以她脾气坏,她叛逆,她时常离家,因为在这灰暗的家庭里她快透不过气来。
从来没有人象陆今晚这样对她真诚的关怀过,那温暖的笑使她想起了久已模糊了的一张女人慈爱的笑脸,那是仅给她短短几年母爱的女人,她的母亲。
泪雾开始一点点在秦蓁儿眼中聚拢起来,她迷蒙眼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亦不动也不言。
“你,你怎么了?”陆心慌起来,不明所以这个开朗得不知愁的少女为何突然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