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29日,天气微微有些沉闷,再过两天就是国庆节了,许多企业该放假的放假,许多想要走进结婚殿堂的新人也将喜事定在那一天。
z市恒安公司家属区楼内此刻却不安静了,尽管现在才刚到早晨七点,许多要准备上班的人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哗啦啦――”是一阵粉碎性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皮鞋从3号家属楼七层,挟带着风声呼啸而下,那只鞋子在下坠途中,还把三楼的花盆给打翻了,顿时泥土屑和鞋子一起坠落下来。
恒安家属区的设计是呈现出四合院式的对立,即1区和3区是面对面,2区和4区是面对面,每区共有八层楼,里面凡是带八的楼层住户基本上都是领导家属或是领导本人。
1区和3区之间的通道尽头的四层建筑中,一楼是恒安公司的食堂,二楼到四楼是恒安公司招待外来参观人员与接洽合作伙伴的“揽月大酒店”。
2区和4区中间的通道尽头是恒安公司的浴室和篮球体育中心及图书馆。
这个钟点正是人流多的时候,许多单身职工正端着碗去食堂买早点,突然看见一只花盆和鞋子凌空而下,顿时下面乱作一团。
一个面容姣好,身高约有一米六的女孩子刚才被人群一挤,现在不知在地面上寻找什么,那花盆眼看就要掉她头上了,可是她好像并未发觉。
“晨婉,小心!”从3区的一楼过道中奔出一个年轻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飞快的跑到那个叫晨婉的女孩子旁边,将她拉了过来。与此同时,“叭!”花盆脆生生的响声在她的脚边响起。
年轻男人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你在地上找什么啊?”
晨婉抬起头来,眼睛朦胧的看着拉她的年轻男人,嘴巴嘟起来道,“刘铭,快帮我找找,刚才被他们一推,隐形眼镜掉了,我正找着呢,这谁家花盆啊?也不放稳当点,要是我清晨起来被一只花盆给砸死了,那才叫冤枉呢。”
刘铭白了一眼晨婉,没好气道,“亏你还开得出玩笑,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别找了,家里不是还有一副带框架的吗?”
晨婉刚把眼镜放在鼻梁上试了下,好久没带了,突然带倒有点不适应,这时候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入她的耳际。
她皱了下眉头,那个声音好像是她同事方小芸的嗓音,于是她走到阳台,打开窗户朝对面楼708室看去。
窗帘是半掩着,阳台上的玻璃窗已经碎裂不像样子了,晨婉隐约看到方小芸正双手叉着腰,头发也没有梳,气乎乎的在说着什么。
方小芸头发凌乱,衣服上的扣子已经在刚才的撕扯中脱落了,嘴角多出一道血痕,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在她眼前两米的地上坐着一个年龄大约在五十左右,正在嚎啕大哭的妇女,那个老年女人悲痛的样子非但没让她感觉心酸,反而一阵想吐的感觉在滋生,那个人影在她的瞳孔里渐渐聚集成一个火焰光点。
“老不死的,你给我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老娘我忍你很久了。”当这句话没有理性的冲口而出时,方小芸也呆了一呆,这个她也曾亲热的喊着妈的女人,将她折腾得不成人型,她一直选择沉默,相信真诚可以感动她。
可是到今天的那通电话内容被她偷听到之后,她的情绪终于全部爆发出来了。
李娇香一边用手捶打着地面,一边抿了一把鼻涕,同时还悄悄的拿眼角瞄了眼媳妇,看着媳妇在刚才那场激烈的战争中也没有落到好,脸上到处是她的指甲留下的痕迹,心里不由一阵得意。
可是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悲痛表情,“老头子啊,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啊,让我在这儿受媳妇气,都说养儿子防老,你可知道他讨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婆婆的这一整套对方小芸来说,已经是熟悉得可以倒背它的程序了,先是哭老公,然后哭儿子,再接下来要数落她的不是了。
“你个小娼妇,我家阿健多孝顺的孩子,被你一调唆都成啥样了?你个小狐狸精,趁我儿子在外地出差,和外面的野男人勾三搭四,你别以为我瞎了,看不见,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里抽出一条蓝色的棉布手帕,擦拭着眼泪鼻涕。
“李娇香,我在外面找野男人,你哪只眼睛看见的?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证据呢?你凭什么在鲁健面前胡说八道,有你这样当妈的吗?千方百计的想要破坏儿子和媳妇的感情。我今天就告诉你了,就是死我也不会和你儿子离婚的,你那小九九想也不要想。”
说到这里,方小芸也不由悲从中来,她和鲁健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类,两个人同居之后感情一直很好,可是在决定结婚见家长的时候,她婆婆一见她,脸都白了,原来方小芸长得太像李娇香小时候走失的一个姐姐的样子了。
老太太暗中托人查找,由怀疑到肯定,她与鲁健竟然是亲表兄妹,加上方小芸母亲对李娇香的态度恶劣,更让老太太下决心要拆散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