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晨婉突然想起这首歌来，人为什么不能知觉呢，难道非要别人和自己走一样路，重复一样的悲剧之后，才会觉得痛快，觉得满意吗？

她自己呢？晨婉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刘明妈妈也是农村里的，肯定也会重男轻女吧，可是生男生女这种事情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吗？

刘明前面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他是五，排行最小，听说他妈也最疼他，他家里只有儿子上了学。

二哥只上了小学，便上不下去，到外面打工，现在自己在老家开个小店，日子倒也其乐融融；三哥念到初中就歇了，原因是要给他留下读高中的钱。

女孩在农村地位很低，一直到今天都是，所以他两个姐姐都是文盲。

虽然农村里重男轻女严重，但是晨婉却上辈子修了善缘，托生在一个好人家了，她爷爷是教书先生，到她爸爸这一代，都是文化人，从小她长在书堆里的。

要不是晨婉他哥无心求学，而晨婉又争气，在学校里总是年级第一，她爸爸和妈妈估计也不可能下决心供她这个大学生。

陈婉今年刚到二十二，受新思想影响，只想恋爱不想结婚，要不是刘铭催促得紧，估计不到三十她也是不会急得。

孩子？那个她还真没想过，二人世界多好呀，平白无故添一个小孩子，哭起来要多闹心，有多闹心。

“说苏芳可怜？那她也有风光和高傲的时候，看刚进我们组那阵儿，她答理谁了？不就嫁了有钱的老公吗，看她那样儿。”于艳青语气中尽是不屑。

晨婉还下意识的想摸出手机看看几点了，才想起来，手机已经摔坏了，不过应该也快接近五点多了吧。这于艳青怎么就不想睡觉呢？

今天白天为了婚礼的事情忙活了一整天，晚上又遇上这事儿，刚才情况紧张倒没顾上，现在这眼皮子一个劲的打架，用火柴棍都撑不住。

所以于艳青在说苏芳如何显摆，如何看不起她的时候，晨婉的身体已经慢慢滑了下去，半眯着眼睛，嘴里还强抵着睡意，勉强发出“嗯嗯”的声音。

“不过我也真佩服苏芳啊，我要是她，现在肯定找一屋躲起来不要见人算了，不能下蛋的母鸡这事儿都被她婆婆宣扬得满城风雨了，她倒还有脸在我们面前招摇过市。晨婉，你说是吧？”于艳青推了下晨婉。

“嗯。”晨婉头歪向床外边，发出了模糊的哼声。

晨婉的那声迷糊的哼声，仿佛给于艳青注射了兴奋剂似的，她侧过身子，将被单朝自己拉了拉，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笑起来，“哎，晨婉，你想知道那老太婆如何想起来要替苏芳和她儿子作体检的吗？”

晨婉在强烈的困意下已经沉沉睡去，鼻息之间发出均匀的呼吸。

问了一声见没有反应，于艳青朝床外边探头看了下，小声嘀咕了一声，“怎么快就睡着了？”，然后只得小心翼翼的躺回自己的位置，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那里有吊灯只有最正心那只是亮的。

虽然她也连打了几个哈欠，可是却睡不着。

其实晨婉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伤，心里的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于艳青是福建人，没上过几天学，因为家里穷，便出来打工，遇到也从安徽老家过来打工的何力，两个人一见如故。

平凡人的爱情是没有小说里、电视里那么多浪漫的场景的，他们走在一起的理由很简单，双方都是孤单的，需要依靠，需要彼此的温暖和帮助。

后来，于艳青家里叫她回去，原来父亲给她安排了一桩婚事，嫁给同村的王二顺，听说在外面当了包工头子，出手阔绰得很。

一回家就建了小洋楼，立在村口，比乡公所还气派。

同村但凡生了女孩子又到了年龄的都去他家提亲了，门槛都挤破了，可是王二顺结结巴巴的嘣出一句话：“非于艳青不娶。”

于艳青她爸一听乐坏了，打了多少电话到于艳青所在的工厂，催促她回去尽早完婚。

那时，她心里已经有了老实巴交的何力了，那个王二顺，从小就看不起他的，说话都不顺溜。

于艳青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如愿以偿的和何力在慌乱的情况下结婚了，代价是父亲被气倒，与她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福建老家，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候，偷偷打个电话给她妈，偶尔比较宽松的时候寄点钱给最小的妹妹，顺便挤几滴眼泪。

路是自己选的，没有回头路，不能后悔也无法后悔，所以只有勇敢走下去了。

如果何力还像当初那样对她好，也许她今天就不会后悔了，可是谁曾想，这男人一旦掌上了权势，连心也变了。

以前何力都不舍得动她一根小手指，两个人虽然穷点儿，可是却甜美着，现在何力因为机缘，爬上了副科级干部的代遇，也仿佛奴隶翻身一样，开始对于艳青指三喝四了。

更有的时候，喝多了，在公司被上级领导骂了，会拿她出气，千篇一律的程序，先是求欢，求欢不成，便暴打一顿，然后强暴。

没读过多少书的她不明白人心已经承受不了金钱与欲望的重量，在发生化学变化了，只能将结果归结为自己命不好，然后等女儿出生了之后，就归结到不是男丁的身上，再然后便归结到别人的错误之上。

她在寻找一个点，一个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点，除了女儿宝妮之外，就是对婆婆的恨了，恨她重男轻女。

如果不是恒安公司所在下属的配电所要招人，如果她不是因为家里人高额贷款她也不会想到去恒安配电所上班。

那个地方讲是至少要高中毕业的水平，可是这朝中有人好办事，和她一样只有小学或是初中水平而进来的也有好几个，只不过不在她们这组罢了。

如果不是认识了那一帮女人，也许今天她会认命的伏在何力的拳头与权势之下独自伤神。

窗户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鱼肚白隔着小碎花的窗帘透了过来，于艳青的眼睛虽然是闭得，可是睫毛却在不停的抖动着，一滴温热的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上半夜，何力骑在她身上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扯了扯嘴角，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好痛。

胳膊也疼得厉害，当时她不想做，何力硬是把她胳膊肘儿扭过来，把她给上了。

要不是为了女儿，她真想一头扎进江里，死了算了。

可是女儿才三岁不到，如果没有了妈妈，奶奶不疼，姥姥不爱的，到时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