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把回a市所有班车全部查个遍，都没有查到有晨婉的踪影，他最后断定，晨婉肯定还是在苏芳家里，所以又折回来决定在苏芳家门口守株待兔，那个时候正好看见苏芳一脸潮红的从张家军车子里走出来，两个人还依依不舍的吻别。

他心里也微微惊讶张家军怎么离了婚还和前妻纠缠不清，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尽快把自己的老婆找到，这种女人，以后尽量让晨婉离她远一点最好，免得把晨婉带坏了。

摩托车边上堆满了许多长长短短的烟头，晨婉知道刘铭是不抽烟的，可是现在却有这么多烟头，可见他有多心急，多么的担心她，多么的烦躁，而她却只顾着一点面子不肯原谅他，让他在这深秋的天气在外面冻了一夜。

她真想说，老公，对不起，可是嘴巴像被蜡封住了一样，就是开不了口，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先流了出来。

“对不起，婉，我错了，我不该用那样的话说你。”刘铭看见晨婉哭了，一时慌了手脚，拼命想用衣袖替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最后只能抱住晨婉，自己也心乱如麻。

在苏芳家屋外的这一夜，他想了许多许多，两个人在读书时相识的经历，他成绩不好，晨婉是班长也没有嫌弃他，反而认真的帮他补习功课。

她在读大学，他在外打工，信件往来，她的字里行间充满真诚，丝毫不见有轻视他只是一个高中生的意思；

他在外打工，在信里提到冬天出去寒冷万分，在第三周的时候就收到随信一起寄到的一条围巾和一双手套，虽然手工很粗糙，可是她不知道，他当时感动的都哭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异乡收到关心的温暖，而且这还是他最心爱女孩子连夜亲手所织。

他曾经在晨婉去世的母亲的坟前发下的誓言，要一生一世守护晨婉，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即使只有一口饭，也要给晨婉吃，那时虽然还是孩子，誓言虽然稚嫩，但却是丝毫的没有水分。

往事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再一次狠狠咒骂了自己，怎么就一时糊涂，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只是现在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所以除了抱歉和想着以后加倍的对她好，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那些残忍的话对晨婉造成的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晨婉刚刚鼓起勇气，想轻声的说抱歉，可是却被刘铭接连几个对不起给打断了，“我对不起你妈，我答应过她老人家要好好对你，不欺负你，我没有做到，我好后悔。晨婉你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好吗？”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呢？晨婉只能拼命点头，让泪水弥漫了整张脸。

晨婉先回了家，刚进门就看见老太太也是一脸憔悴的从房间里奔出来，虽然有苏芳的开解，虽然已经不再那么仇视，但是却很难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老太太也没有在意晨婉有些僵硬的笑容，只是连连双手对着西天的方向拜求，“感谢佛祖，感谢观音娘娘，终算人是平安回来了，要不然我这老婆子死了也不闭眼啊。”说完，秦莲花眼泪也紧跟着下来了。

昨晚，儿子一夜未归，打电话给她说，叫她别担心。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在儿子的心里，媳妇比娘重要，儿子再也不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儿子了。

他长大了，他讨了老婆了，在未来的很多日子里，她这个以前是儿子的唯一依赖的妈妈会慢慢淡出他的视线了。

晨婉回房间拿了工作证，然后转身临出门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冲着正在厨房里洗碗的秦莲花轻轻喊声了一句，“妈，昨晚对不起！”说完这话她便急速下了楼。

刘铭一连着声在后面嘱咐她慢点儿，然后进门便看到他妈石化的状态，他心里又冒出不祥的预感，晨婉不会又和他妈说了些什么吧？

秦莲花在听到那声“妈”之后整个呆若木鸡。

刚才媳妇喊她什么？

一阵欣喜若狂的感觉涌上心头，眼泪也是忍不住的决堤而下，把刘铭吓得手足无措，刚刚妻子泪流满面，现在老娘泪流满面，真是弄得他心较交瘁。

“妈，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秦莲花摇摇头，想说没事，可是就是哽咽不出声音，眼泪却仍上止不住，媳妇终于肯开口喊她妈了，那代表着什么呢？

她是愿意承认她这乡下的野婆子了吗？

或者她只是对昨晚推她的那一下感到愧疚吧？这样也好，不管是什么意思，她愿意喊她一声妈，总比天天冷着脸好。

刘铭又怎么会知道，每当晨婉和他妈在小区里遇到时，晨婉那别扭的样子映在领居的眼里，又不知要惹来多少嫌话。

她要顶多大的压力，顶着多少非议在这小区里行走，上街买菜，和人交流起来也是很不容易，别人总是不经意的提起，为什么你媳妇不叫你妈之类的事情？你媳妇好像和你不太和睦的样子？是不是起矛盾了等等。

秦莲花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年轻时，为人极是聪明，她深知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即使是刚来的时候，晨婉便对她有些意见，也没怎么厚待她，她在外人面前也是极力夸赞自己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

所以在小区的八卦新闻里，从来听不到刘铭家的闲言碎语，也看不到老太太掺和在其中散播流言。

“妈，你倒底怎么了，别吓我。”刘铭看着他妈一个人在那儿一会哭一会又露出笑容，着实吓了一大跳。

“铭啊，刚才婉喊我妈，知道吗？她刚才还向我说对不起哪。”老太太一遍遍重复着，仿佛怕刘铭听不见。

刘铭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朝他妈问道，“妈，你一定是耳朵发虚，我和晨婉处过这么多年了，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了，虽然没有大奸大恶的行为，但是不管出了啥事儿，想她先认错，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知道你想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所以替她说话，可是这也太没谱的事情了，我不信，除非，她当着我的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