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弦醉之光_狩望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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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弦醉之光(2 / 2)

“不!”昆特狂吼了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巨蛇蜿蜒着蹿入依旧滞空的雅克,那白色的光球明暗不定,却是始终不灭!

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雅克竟然恢复了意识,也恢复了视力。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的魔法师,第一眼就看见无数的闪电巨蛇无比欢快地向他狂奔而来。他怪叫一声,下意识地试图逃回地面,却发现悬停空中的自己根本无从发力。

他随即发现,与闪电亲密接触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左手手指上的“狩望”,那些闪电仿佛把这戒指当成自己的巢穴了,一个劲地要钻进去。

纵然有“狩望”戒指当替死鬼,这英雄也不是好扮演的,雅克五指迅速由剧痛转为麻痹,随手是手掌,手臂,胸膛……“噗”的一声轻响,怀中的“清叶珠”也给轰得炸开了。

“怎能就这么死了,我还没享受生活呢!”雅克内心狂呼,却是叫不出口了,连舌头都已经麻痹。

没有知觉的手掌,突然一暖。

没错,已经麻木的右手,竟然能够到暖意。雅克愕然抬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被伊德丽尔握在手里。

银杖依然悬在原处,抵御陨石火雨的防护网依旧张扬,而神眷之女飞扑而下,双手捧住了雅克的左拳,皓首微垂,蓝芒闪耀的眉心正抵在雅克的中指处。

由她眉心闪出的蓝光,缓缓包围雅克。“狩望”陡然一阵低鸣,停止了对电芒的吸引,迅速恢复原色。

雅克目瞪口呆间,被“狩望”抽空的力量已迅速沿手臂倒卷而回。本已逐渐凝滞的血液,迅速沿着大大小小的血管奔流起来。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雅克的魔力已尽数恢复。一时间,雅克头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神眷之女是怎样将他送回地面的。

下一刻,伊德丽尔已重返空中。她坐在了水平悬空的银杖上,左手中已多了具五弦琴。

指间在琴弦上一拂,空灵的音符划出,摇曳着飞遍每个角落。几乎同时,她开始吟唱,唱着一些意义不明的音符,唱着一些似乎是精灵语又似乎根本不是语言的音符。

空灵的歌声,如同轻柔的羽翼,在空气中轻轻地震颤,荡出看不见的涟漪。

雅克不由自住地朝伊德丽尔的方向走了几步。他仿佛听见清泉在幽深的山涧里敲落,眼前依稀看见了幽深的涧水,变幻的流云,层叠的海潮,迷离的雾气……

一个又一个音符轻愉地跳跃着,爬上了那五弦琴的琴弦。没有海妖式的魅惑,却让人在瞬间心灵融化。每一个萦绕开的尾音,都在悠悠地旋转,指向苍穹,指向蓝海,指向千年的沧桑。

在这天籁般的吟唱中,淡蓝色的光点自焦土里渗出,如同春天的嫩草一样坚定地挣出地面,不断生长,不断生长。火陨引发的火灾,在这蓝光中逐渐收敛气焰,渐渐消失。

突然之间,神眷之女转用了通用语。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那忧郁而不感伤的声音,在天地间吟唱——

“当海浪无情地卷走家园

当岁月的泪水滴满沧桑

我在暴雨间歇抚平忧伤

用细碎的浪花写下

守望烛光

当寒雪狂笑着抹去污痕

当秋叶结束无力的幻想

我在无星暗夜挥别彷徨

在晨曦凋零的大地上睁大眼睛

凝望微光

有一天,也许希望之光不再流浪

有一天,也许心灵之眼迷失天堂

纤弱双手化为蝉翼

请你在风中听我低吟

尤在歌唱:握紧光芒

也许,命运已在门前把结局打开

也许,我将死于诸神或注定或意外的安排

虚无中的墓碑早被遗忘

请你在黑暗中抚去青苔

刻痕微笑:

狩猎黎明相信阳光!”

不知何时,万千花瓣凭空扬起,飘飘洒洒,轻舞旋转。在伊德丽尔身周,各色花瓣悠然纷飞,烟色空朦。

雅克抓紧身边的昆特,混不管老大疼得龇牙咧嘴:“你确定?你确定她是信仰医疗女神的?我怎么觉得她更像是音乐女神的神眷之女呢?”

仿佛是为了驳斥雅克的推断,淡蓝色的光芒再次自土地深处渗出,径直向空中的神眷之女奔涌而去。伊德丽尔停止了吟唱,但五弦琴依然送出梦境般的声响。

“鸟人”招来的阴霾早已无影无踪。随着伊德丽尔手指不停拨动琴弦,蓝色光芒先是集中在她身边,随后便涌向天空。一时间,点点光芒将小镇的天地染成了蓝色的海洋。

雅克只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一摸,竟是一滴水。一愣神间,又是几滴水落到了脸上。

淅淅沥沥的雨,就这么下了起来。苍穹之上,阳光明媚,没有一丝乌云。

满目创痍的大地,慢慢蒙上一层绿色,片片复苏。那被炸得焦黑一片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大块大块嫩绿的小草;被劈得只剩一半残肢的树木,已长出了新芽。

琴声转为悠扬。雅克拼命睁大自己的小眼睛:那些在地上挣扎的人们,不少已爬了起来!烧伤的皮肤,正在迅速愈合。

如此神迹!

传说古时有神,在生机全无的沙漠中歌唱,得绿野成荫,百鸟徘徊,从此沙漠不再。莫非,给予伊德丽尔眷顾的,便是那些古神?

那空中的蓝衣歌者,缓缓落回地面。至于那两个“鸟人”,已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伤势大好的镇长带着卫兵迎了上去,满面感激地说着什么,伊德丽尔微笑着应对了几句。另有几个人也围了上来,似乎是伊德丽尔的随从。

“对面的朋友!我们马上接你们过来!感谢你们为这个小镇所做的一切,请一定要参加我们今晚举行的晚会!”镇长回过头来冲对岸的雅克等人大喊。雅克的神勇表现,他可是近距离看得清清楚楚。

震慑于眼前奇迹的逃亡者,当即回过神来,无不暗自叫苦:别说什么参加晚会了,以他们的南方口音,只要答上几句话,恐怕马上就得露馅。难道转身就逃?可他们只能靠两条腿,一旦暴露能跑多远?装哑巴?不可能四人都是哑巴吧?

伊德丽尔扬声道:“雅克,你真那么急着去送信吗?要不然还是在这待上一段时间吧,给宾厄姆镇长一次表示感谢的机会。如你所知,依云镇是一个好客非常的名镇,这绝对不会因为一场灾难而改变。”

镇长大为意外:“尊敬的神眷之女,您认识这四位勇士?是您的属下吗?”

“尊敬的镇长阁下,那位拦截闪电风暴的年轻人是我的朋友。这四位勇士背负着布瑞恩城邦的重要使命,我并不知道这使命究竟重要到何种程度,不清楚是否会影响他们感受依云镇的热情。”

镇长哦了一声:“尊敬的朋友们!只要不是要命的事情,就过来聚一聚吧!我们将献上真诚的感谢、永恒的友谊!不要担心这桥,几杯酒的时间,它就会跟新的一样!”

逃亡者的领袖昆特,实在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主要当事人雅克总算还不是太迟钝,急忙剧烈地咳嗽两声,哑着嗓子道:“感谢,感谢镇长大人的美意,我们也非常希望享受贵镇的盛情,但实在是没办法……我们,我们必须尽最快速度赶回自由城邦。伊德丽尔,如你所知,我们并非如此孤傲以致无视镇长大人的真诚邀请,实是迫不得已。”

“这样啊……”伊德丽尔眉头微蹙,“那家伙总是这么沉不住气。经历了这种事,路上也不一定安全,我送你回去吧。你们的马全都葬送在这里了?露娜,你去买几匹马;布基,你去把我们的马牵来。”

她随即转向镇长,“非常抱歉,尊敬的镇长阁下,恐怕我也必须尽快返回布瑞恩城邦。今天出了这种事情,恐怕风暴女神正在苏醒,我必须尽快和执政官商量。而且,城邦的独立纪念日马上要到了……”

万分失望的镇长几经挽留,还是留不下神眷之女,只能拦住被差去买马的露娜,将镇里最好的几匹马送给了雅克等人。待伊德丽尔等人的马也到齐后,神眷之女念动咒语,一次性将所有的马以及自己的随从一起送到了对岸。

“这里的情况,我建议您尽快上报王国高层。恐怕风暴女神的信徒不会就这么罢休。”伊德丽尔叮嘱镇长。

“尊敬的神眷之女,您也认为风暴女神已经苏醒……”

“不,风暴女神肯定还没有苏醒,不然就不会是这种结果了。”

“刚刚苏醒的女神需要大量的信仰之力,说不定他们就是来恐吓大家恢复对风暴女神的信仰,毕竟这个小镇就是风暴女神的诞生地。”镇长似乎不太相信伊德丽尔的判断。

“这并不是恐吓,而是屠杀,吸引教众而增加信仰之力不是这么干的。”伊德丽尔肯定地道,“他们选择女神的诞生地进行屠杀,是打算进行血祭,以便加速风暴女神的苏醒。”

“既然那贱人……贱神还没苏醒,我们就还有足够的时间!她想和王国开战?那就来吧!我才不信吾王陛下会容忍如此嚣张的神祉!”镇长咬牙道。

“生命近乎永恒的神祉,他们的想法,不是我等凡人能轻易理解的。”伊德丽尔轻轻摇头,“不过,您也不必太悲观,也许……事情仍有转圜余地。”

告别小镇,她带着雅克等人踏上了南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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