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精灵，是疾苦之神的信徒。”躺在精灵的地牢里，菲戈断言。
“你怎么知道？”盯着牢门外的一名女精灵，艾瑞下意识地往兜里掏去，却闷闷不乐地回过味来：自己的宝贝刻刀已被搜走了。
“疾苦之神的信徒通过承受诅咒来提高实力。经过诅咒后，信徒会患上结核病、未老先衰等疾病，甚至可能残废。刚才那些精灵，就有不少人身有残疾。”菲戈耐心解释。
茉伊拉按着肚子嘀咕：“信仰？谁管他们信仰什么！嗯，据说绿谷精灵的食物比较美味。这些不礼貌的家伙，他们究竟是银月精灵，还是绿谷精灵？”
“银月精灵，当然是银月精灵。”雅克冷冷地道，“他们的耳朵更尖，也更翘，颧骨略宽于绿谷精灵。”在人类眼中，银月精灵与绿谷精灵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雅克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些家伙就是背信弃义出卖精灵共和国的银月精灵。
冷冷地，雅克补上一句：“何况，精灵共和国的公民，哪怕是遗民，都不会堕落到信仰邪神的地步。”
“堕落的，是你们这些人类爬虫。疾苦大神眷顾我族，岂是你们这些低劣种族能够理解的！”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大个子精灵走了进来，操着一口生硬的大陆通用语。
在他身后，站着20多人的卫队，还有一个祭司打扮的女性精灵。胖子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盯着女精灵猛看。
“尊敬的精灵阁下，吾等在海上不幸遭遇台风，流落至此，并无恶意。”菲戈踏前一步。“我们只是寻常旅客，并非猎奴凶手。”此刻，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被认定为猎奴队。人类奴隶贩子对流亡精灵犯下的恶行，甚至比军队更严重。
“同一棵树的果实，味道能有多少差别？”大个子精灵哼了一声。
“队长，问他们怎么来的。”女精灵以精灵语轻声道。她似乎根本不愿说通用语，更不屑与人类直接对话。
“是。”队长微微行礼，回过头来厉声喝问：“你们如何知道本岛位置的？如何突破幻象魔法的？老实交代，留你们全尸！”
“呵呵，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阁下，你的审问可真有技巧。”茉伊拉讽刺地笑着。
队长猛然抄起长鞭，随即又控制住自己。“你该觉得庆幸！本人从不打女人。”他指了指雅克，“你！出来！”
雅克哼了一声，慢腾腾地挪了出去。
“名字！性别！”
“艾丽西亚。性别……你自己看吧。”
“艾丽西亚？幸运女神艾丽西亚？哈哈，你怎么不叫雷孟特？直接当光明神得了！给我把态度放端正！名字！”
“那……就叫雷孟特吧。”雅克有气无力地道。
“……”队长抽出鞭子劈头盖脑地打了起来。
“我就是叫艾丽西亚！是你逼我叫雷孟特的！你们银月精灵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雅克举手护住头脸，一脸的无辜：“我们是被风暴吹到这里的！你们这些银月精灵不救命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不讲道理！”
“卑劣的人类！跟你们有什么道理可讲！”队长打得更狠了。他的鞭子不知用什么东西浸泡过，打在身上没有留下明显的伤痕，甚至连衣服都没破，但却让人剧痛无比。
女精灵拦住了他，“用不着肉体的痛苦。”
她戴上手套，轻轻托起雅克的下巴，凝视他的眼睛。刚才还破口大骂的雅克，脸庞几乎扭成了一团，仿佛陷入了梦魇似的挣扎起来，但又怎么都挣扎不动。
艾瑞大声咒骂，他发现兄弟的瞳孔已变为红色，而女精灵的手心亮起红色的五芒星。
女精灵松开手，雅克立刻倒下，双目紧闭，手脚抽搐。女精灵总算用上了通用语：“醒来，雅克·桑德，醒来……”
“她侵入了雅克的心灵。”茉伊拉镇定地道，“手段不高明。”
女精灵呼唤了几声之后，雅克长长叹了口气，坐起来睁开眼睛。他的眼神一片茫然，而瞳孔已转为艳红。
“雅克，你跨越了万顷波涛，征服飓风海兽，才来到这块净土。是谁，给予你指引？”
“指引？指引……美女，一个美女。”雅克嘟囔。
女精灵微微一愣：“她的名字？”
“哦不！她是魔女！魔女！恐怖！恶毒！”雅克突然惊慌起来，不住向后退缩。艾瑞偷眼看了一眼茉伊拉，小魔女挑了挑眉毛。
精灵队长身子一震：“魔族？竟然是魔族？他们又重返东方了？！这些没用的人类！”
在古代魔法帝国崩溃之后，这个位面曾经陷入数百年的混战，主角正是魔族与精灵。结果，魔族被精灵大军击溃，遁入大陆极西之地，仗着广袤沙漠的保护才得以幸存。
“不，他说的不是魔族。所谓‘魔女’，是指毒如蛇蝎、通常也丑如蜥蜴的人类女性。这些生物个体或者实力强悍，或者位高权重，但却比魔族更恶毒，比地精更阴险，比兽人更可鄙。”女精灵换回精灵语，耐心地纠正同伴的错误观念。
旁边的茉伊拉转过脸去，脸色发青。这精灵语，她可是听得懂的。
“她的名字？此行的任务？”女精灵继续询问。
“莫……莫斐！”雅克挣扎了半天，终于吐出了个名字。
“你们来干什么？”
“北方邪恶王国……打劫邪恶王国的商船……他们袭击了我们的家园！他们抢走了我们的女人！抢回来！抢回来！”雅克咬牙切齿，突然又充满憧憬，“抢到东西回来，小魔女就会给我们钱，给我们美女……”
女精灵恶心地躲开了张牙舞爪的雅克，同时也松了口气，“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台风……从没见过的台风……海难……”
再盘问几句之后，女精灵彻底失去兴致：“基本就是这样了，无知的闯入者，幸运地闯过了幻象。我去报告，你继续审问其他人吧。”
队长将女精灵送出去后，一脚将雅克踹回牢房，随后一指艾瑞：“你！出来！”
“就不能换那位女士来行刑吗？”艾瑞脸上刻满了悲愤。
“嗷！”第一鞭下去，艾瑞长嚎一声，猛地一跳，随即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动了。队长又抽了两鞭，胖子一动不动，哼都不哼。
茉伊拉也不禁挑了挑眉毛：装死？这都能行？
时近中午，拷打终于停止。除了茉伊拉这位女士之外，落难者几乎人人有份。
也许是过份信任女精灵催眠术的缘故，精灵竟连分开审讯的基本原则都不管。这一来，有了雅克打下的铺垫，他们倒也不用再费心瞎编，帮忙圆谎即可。
于是，他们全都成了无辜的可怜虫，而雅克口中的小魔女则被描绘成万恶之源。就连菲戈也大着胆子说了“莫斐”几句坏话，只是不敢直称“小魔女”。
终于，暴虐欲望得到极大满足的银月精灵结束了拷打，吃饭去了。
啃了几口精灵干粮，艾瑞嘀咕：“堕落？我看这些精灵还算是比较善良的嘛。”精灵一走，他立刻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
大家都在埋头苦吃，就连茉伊拉都勉强吃了些干粮。只有雅克瘫在地上，似乎还没恢复神智。
不一会儿，众人都填饱了肚子。茉伊拉足尖轻踢雅克：“起来！少给我装死！”
雅克目光呆滞。茉伊拉哼了一声，指间已出现了一跟细长的黑针。
惊天地泣鬼神的长嚎，迸自雅克口中。这嚎叫犹如山洪倾泻般气势雄浑，又兼有猪羊被宰般的惨烈绝望，实是效果惊人。
门外的两名守卫匆忙进来：“谁在喧哗？谁在喧哗？！”
随后赶来的精灵小头目，倒是不乏幽默感：“谁的声音这么‘触及灵魂’啊？再表演表演！要不要我帮你们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