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大喝一声，一剑疾刺荆棘骷髅胸口。荆棘骷髅似乎也知道危险临近，张口发出无声的咆哮，横盾硬挡。

乳白色的光团在剑尖处陡然迸发。荆棘骷髅瘫倒在地，盾牌粉碎，整条左“臂”化为乌有。

“光明与吾同在！”年轻人长剑高举，发表标准的神棍胜利宣言。

趁此机会，沙哈鲁阴沉地笑了笑，看似报废的荆棘骷髅一跃而起，仅存的右“手”紧抱敌人，在地上打起滚来。

仓促间，年轻人还真拿这地痞般的骷髅没办法，而沙哈鲁侧身一撞，身后石墙破了个大洞。沙哈鲁闪身跃出，同时做个投掷动作，黑色烟雾升腾而起，正是茉伊拉的杰作。

雅克轻吁了口气。沙哈鲁真要是丧在这里，他可就不好向茉伊拉交代了。

然而，转眼间，沙哈鲁又从破洞中跳了回来。他的后背赫然多了道伤口。

中年圣堂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柄魔杖：“卑贱的黑暗之物啊，你真以为自己能逃避晨曦神威吗？”他的魔法伤了沙哈鲁，更将他迫了回来。

沙哈鲁狼狈地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左肩。墙上的大洞已被耀眼的光团所封堵。

年轻人震碎骷髅，脸色铁青，攥紧拳头走向死灵法师。

“手下留情！”雅克终究无法坐视。

年轻人停下脚步，冷冷盯着雅克：“你，死灵同伙？”

“不是，不是。”雅克勉强一笑：“两位大师净化死灵，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只是，此人如今正为霜王殿下效力，这么净化了他，恐怕不太妥当吧？不如，将他留给殿下来处理吧？”

年轻人还没回答，中年圣堂已冷冷地道：“茉伊拉？原来如此。黑暗之徒，死吧！”魔杖顶端的宝石一闪，狭长的冰晶直刺雅克胸膛。

避过这一击，雅克勃然大怒：圣堂就了不起吗？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不成？！他脸一沉，正待动手，一名军官闯了进来：“谁敢斗殴？兰夏城严禁私斗！”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一涌而入，张弓搭箭，占据了各个要害部位。还未离开的酒客都安静地待在原地，而酒馆老板急忙跑到军官身边，小声报告。

这老板显然是个能言善道的人，寥寥几语就交代清楚了事情始末。得知是圣堂一方挑起争端，军官转向中年圣堂：“我是本城守备队的副队长。尊敬的客人，你们违反了城邦法律。”

中年圣堂法杖遥指军官：“怎么？你，也想袒护死灵？”语气之阴沉，比之沙哈鲁尤有过之。

军官毫无惧色：“在自由城邦，公民享有信仰自由，各教派也都有传教自由——只要不使用暴力或者欺诈手段。你们有在这里传播晨曦诸神荣光的自由，但这位法师也有他不信仰光明的自由。因信仰不同而进行迫害，不为自由城邦所允许！”

中年圣堂眯起了眼睛：“一句话！你，要救他？”

军官沉下脸：“阁下！你不仅触犯了城邦法律，而且恐吓执法人员！你，已不具备在自由城邦行走的……”

“资格”一词尚未出口，军官已惨呼倒下。冰晶刺穿了他的胸膛。

惊怒交加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松开紧绷的弓弦，几十支箭同时射出。然而，为免伤害无辜酒客，他们显然不能放手施为。

相反，中年圣堂的攻击几乎从不虚发。他的法杖每闪耀一次，就有一名士兵倒下，冰晶刺穿的身体几乎瞬间失去生命迹象。

雅克正待拉起沙哈鲁，却发现这死灵法师已被结果性命。

惨呼一声接着一声，士兵们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没有人退缩，更没有人逃跑。

突然间，冰晶攻势停止了。不，是被阻止了——圣堂射出的冰晶，无一例外地当空炸开。一个雅克熟悉的声音冷冷地道：“晨曦诸神的信徒，就是这样传播福音的吗？”

雅克回头看去，伊德丽尔已出现在倒地的军官旁边，蓝光闪耀的双手按在他胸膛上。但那军官的伤势实在太重了，他挣扎着说了几句话，便断了呼吸。

伊德丽尔缓缓放下军官，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愤怒：“两位，你们必须解释。”

幸存的士兵只剩下十多人了，他们迅速离开原来的隐蔽位置，松散地护卫在伊德丽尔旁边，即使谁都知道他们挡不住对手的一击。

中年圣堂冷冷地道：“剿灭死灵，任何光明阵营的人都应支持！伊德丽尔女士，既然你信奉医疗女神，就该站在我们一边。”

“那位死灵法师，他在此地行凶了？”

“没有，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伊德丽尔的声音出奇地冷竣，“既然这位法师没有伤害他人，没有犯下罪行，你们就无权剥夺他的生命！即便他曾经伤害过他人，在这里也自有法律制裁，轮不到你们宗教迫害！”

“宗教迫害？！你疯了！”中年圣堂几乎跳了起来。要不是忌惮对方身份特殊，他早就出手了。

“自由城邦是公民社会，不是你们这些宗教偏执狂的天堂！你们犯下迫害罪行，更杀害了执法者，必须接受法庭审判！”伊德丽尔右手虚空一握，银杖出现在手中。

“法庭审判？世间没有法庭可以审判圣堂！”中年圣堂面目狰狞，“若不是我们教会一再忍让，若不是我们帝国一再宽容，你们早就沦为亡国奴了！居然还敢在我们前面嚣张！”

“亡国未必为奴，为奴又何须亡国！”伊德丽尔清冷的声音，清晰地在大堂里回荡，“我自由城邦，即便国破家亡，人心依旧是自由的！你们呢？晨曦教会再怎么强大，帝国再怎么扩张，你们也不过是奴才而已！”

中年圣堂瞠目结舌，而年轻人狂笑起来：“哈哈哈！听到没有？你们听到没有？这臭娘们……”

嚣张的狂笑，骤然变成了惨呼。年轻人猛然扑倒，他剧痛的双脚无法再承担站立的任务。他撕开裤子，骇然发现双脚的血肉正急速枯萎，仿佛风干了一般。

中年圣堂急忙聚起圣光球按在年轻人的大腿上，试图阻止血肉继续枯萎，但却基本没有效果。他怒指伊德丽尔：“你！你也是死灵？！”

“几百年过去了，光明之辈，还是这么狂妄，这么无知，这么喜欢冤枉人。”冰寒入骨的精神波动剧烈振动：“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学会进化呢？”

中年圣堂猛然回头，只见一袭黑袍飘在空中。他运足了目力，也无法分辨这黑袍究竟是不是实体。

“死灵！”年轻人悍勇之极，狂嚎一声，双手在地上一撑，连人带剑直扑黑袍法师。

然而，他只觉眼前一黑，身体突然重了几倍，无可奈何地摔回地上。重力转换术！这本应是光明系的魔法，可这死灵法师却运用自如！

“克雷文？”中年圣堂涩声喊出了这个恐怖的名字。也只有这位死灵宗师，才能如此自如地使用光明法术。

几个呼吸间，年轻人几乎成了干尸，全身血肉干枯，只剩下一层皮裹着骨头，快赶上他刚才摧毁的骷髅兵了。可怕的是，他并没有死亡，神志依然清醒，不住惨号。

伊德丽尔示意士兵们退出门外，自己则在一旁皱眉看着。

中年圣堂绝望地嚎叫着，法力全力催动，周身耀起黄光。

“自爆？”充满讥诮的精神波动再次出现，“难道说，你们就连拼命都学不会吗？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一招。几百年的时光啊……你们就这么没创意？”

圣堂炸成光团，血肉无存，而黑袍法师甚至连衣角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