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接到子卓的电话，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让人感觉电话里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一台破旧的留声机，哇啦哇啦的。我得把电话拿到离耳朵几公分的距离，勉强可以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老先生您慢点说，万一我手机听筒被你震掉了，咱还得花钱修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钱多难挣啊，我成天点头哈腰奉承那些大爷们，挣这么几千快钱我容易吗？

他停了停，似乎听明白我的意思，压低声音说：“你还不知道吧？雪笑和和尚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饭店都安排好了，啧啧――那排场，估计快赶上市长的儿子结婚了。”

我说不就他俩结婚这么大点事吗？又不是你和雪笑结婚，至于这么激动吗？

他岔开话题：“夜子你在哪呢，我现在过来接你，晚上和尚安排饭局，指定你得到场。”

我说我刚下班，正愁没饭局呢，你来单位接我吧。对了，我这整好还有两条软中华，晚上大家伙儿就抽了吧。

他说你他娘的有好东西就知道分享给那帮色狼，你就没想过给我留点？你也知道我这破单位得经常送礼，不和那帮孙子走动走动就他娘的没饭吃。

我说行行行，你赶紧来吧，我给你一条还不行吗？

卓这才哈哈大笑：“你等着吧，五分钟到。”

我的脸色顿时变了：“我说您可别开飞车，上次差点没把我送西游记里取经去。您还是慢点开吧，悠着点，交警叔叔们也都不是吃干饭的。”

“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简单的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抬头看看，办公室里也没几个人了，就算有人也都半死不活的，成天听不见几个人说话，偶尔几个男的趴窗台那聊会黄段子，还都是八百年前就过时的。公司里女员工更死板，近视的戴眼睛，不近视的也非得戴个平镜，一进屋就感觉每个人以四道目光看你，心里直甚得慌。

这年头的人就喜欢装文化人。无论哪毕业的说话都带着“之乎者也”，老子孟子说得头头是道，可一见老板大步流星走过来就立刻装孙子。

我刚要出门，黄玲玲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了，对我挤眉弄眼的：“夜哥呀，晚上去哪潇洒呀？”

这个黄玲玲在公司还算颇有姿色的，成天浓妆艳抹的，我就没见过她用正常颜色的眼影，我总怀疑她要去新版西游记里拍戏，估计还是那种特风骚的那种妖精。今天她又把身上喷上鸡屎味的香水，在我面前一晃我就觉得禽流感又要来了。

我淡淡说：“要去陪朋友吃个饭。”

这妖精眼睛一亮，奶声奶气地问：“是男朋友呀？还是女朋友呀？”

我心里琢磨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男的，要结婚了，去凑凑热闹。”

“呦，你看这大周末的，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凑凑热闹啊，来北京这么久了，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她故作满脸委屈。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过见她这副得性还是忍不住有点反胃。传闻她和公司里不少男的都“海誓山盟”过，不过好像到最后都变成“奸夫淫妇”了，每每想到这里我就觉得中国的成语实在太博大精深了。

我想了想，带着她也不是不行，到饭店我就把她往色狼堆里一扔，估计今晚她就得被扒层皮，还得是那种毫不留情、斩钉截铁、六亲不认的扒，比周扒皮还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