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月归山_鼓浪烟云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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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落月归山(1 / 2)

有儿子与没有儿子就是不一样,从此苏甸在南洋与唐山之间常来常往,他先后在阿城,泗水,棉兰,巨港等地设立诸多商行,春天,元浴做生日后不久,苏甸和理元都回到鹭港,恰逢清庭从洋人手里收回路权,各省倡议自办铁路,维嘉,理元和苏甸一起入股鹭港铁路公司,签完合同,苏甸依旧坐夫妻船回金沙家看望病床上的爹爹。苏守业一味昏睡,客氏与宝珠都孕了胎,害喜。

苏甸想到闽南马上就要有锃亮流畅的铁路,一腔心血便微微沸腾,略略住了几天,就直奔鼓浪屿。他想和维嘉,理元等再商议一番。

理元却无暇与苏甸理论,他在鹭港水仙宫附近大张旗鼓娶了他第十八个妾,苏甸好生奇怪,理元在南洋早就有了十九妾,不知为何在唐山又娶十八房?苏甸想理元要么是妻妾多得乱了套,要么是有意混淆视听,理元向来是有一个妾便置一幢洋楼的。

苏甸与维嘉乌石等到鹭港吃了喜酒回来,在维嘉的半月亭喝茶,议论着理元那娇小美艳的十八姨太。

维嘉说理元年纪与我上下岁,妻妾却比我多了一倍以上呢,只怕妻妾太多也是麻烦。乌石一脸不屑道,有什么麻烦的,你不是连洋妇人都娶了嘛,如今皇上的龙庭都快要坐不住了,也就无所谓犯上不犯上的了,这个世道,只要有钱有势,什么不能做嘛。

苏甸见维嘉尴尬,便陪笑道,乌石,你也是胡闹,你说说别人也罢了,维嘉兄弟向来是济贫救困的仗义之人,偌大家产,倒有一半都贴在别人身上,你何以口出此言?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以为纳妾若是为子嗣本无可非议。

乌石笑道,你为自己开脱呢,阿甸,没有人非议你嘛。苏甸说我无须开脱,除了伊丽,这里的一妻一妾都是奉父母之命。

不是奉父母之命也没关系嘛。

乌石,你这不是逼我胡闹吗?

阿甸,你是新式人,不是吗?乌石只顾嘻皮笑脸,苏甸不理他,兀自叹道,维嘉兄弟,那天我们与乌埭珠在此饮酒作乐吃熏鹅,有些时日了罢?唉,物是人非!

维嘉说,说到乌埭珠,我倒想起来了,乌先生娘简妮要卖房,甸兄,那房不错,你将它买了,再置一房妻妾,在鼓浪屿也算有了个落脚之地。苏甸说,你刚刚才说妻妾太多也是麻烦,怎么倒反劝起我来?

你不多呀。

可我是怕麻烦的。

你是兵分两地,不麻烦的,维嘉笑得两眼弯弯的,我看你这个人,将来肯定家大业大无可限量。乌石说,他现在已经家大业大了,不用等将来。维嘉说乌埭珠那个花园洋房真是挺好的。

苏甸不语,心却着着实实动了一下。

乌石又说,阿甸,妍婴这两年也大啦,女师快毕业啦,将来何去何从待你批决,我是不敢为她作主的。苏甸见乌石笑容暧昧,便击了他一下。维嘉见他们为妍婴纠缠不清,便道,妍婴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可惜家道中落,又惨遭横祸,否则断然不可能作妾的。苏甸道,她现在不作妾亦是可以的,还是可以堂堂正正嫁一个好人家,我答应过替她作主的。

可是她非你不嫁。

谁说的?苏甸瞪大了眼睛,乌石,你今天一味胡说,是喝醉了罢?

乌石敛了笑容,那是她自己说的,她就是宁愿屈尊给你作妾,也不愿意嫁他人为妻,女孩儿有自己的心事,你放心!

奇怪了,你要我放什么心哪!

乌石坏坏笑道,她从不与我说这些,她是对月姑说的,妍婴不上学就整日与月姑搅在一起捣草弄药,她与我乌石全然无瓜葛。苏甸道,乌石,我没问你呢,你就先唠叨一大堆了,倒底是心虚嘛。乌石认真道,唉,阿甸,玩笑归玩笑,妍婴的心事却是真的,不信你去问月姑?

维嘉笑道,甸兄,这可是大好事儿,踏破铁鞋无处寻,来得全不费功夫!

苏甸低头喝了一盅茶,决定了。

他向简妮买下楼房,请人敲敲修修,发现楼房异常坚固,便略作修补,将外墙漆成淡黄色,简妮要回国,本来要将家俱贱卖了的,见苏甸是乌埭珠的旧交,就只收了楼房的钱,在全套西式家俱之外,苏甸发现楼上角房里有一座紫檀八步床,几乎占了大半个房间。

简妮说这都是乌埭珠收藏的,一些小件的陆陆续续运出去了,就剩这他们从未用过的雕花古眠床,还有偶尔可以躺一躺的紫檀素面昼床,乌埭珠向来有收中国古物的癖好,尤其是几乎要绝迹了的紫檀。苏甸说可这床不古呀,简妮说床倒是定做的,仿古。

苏甸询问似地望着妍婴,妍婴说,我要。苏甸便付了钱,这笔款子将简妮吓了一跳,苏甸见她惊诧,就说,乌先生娘,你大概不知,这几乎就是皇帝老儿用的物事,我总得给你一个良心价。

简妮欢天喜地,妍婴亦面露喜色。

豆蔻年华的妍婴生就典雅的瓜子脸,梳油亮大辫,光洁前额下,是聪慧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她现在总是穿深紫色软缎衫裙,寻常时候小嘴总是紧紧抿着,难得一笑。

苏甸想那年初夏在大宫相遇,妍婴是何等明亮,何等天真活泼,谁知顷刻之间父母双亡,闪亮的银铃顿时变成细腰扎嘴葫芦,静静地坐在色泽光莹的素面紫檀昼床上,趁别人都不在,苏甸怜惜地说:你真的要嫁给我?

我应该嫁给你。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你是世家儿女,作妾肯定是委屈了,苏甸说,妍婴,我给你一些时间再想一想,愿意作别的打算还来得及。

妍婴淡淡道,没什么可想的,命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妍婴尚有些稚气的脸上神色坚定,苏甸轻轻托起她秀气的下巴,心想这可真是奇怪的女孩儿,他温和地看着她,我常年在南洋奔波,你愿意独自住鼓浪屿?

是的。

我金沙南洋都有妻妾,你以后能和她们好好相处?

可以。

苏甸便择了个吉日,雇了轿子,抬着妍婴下了滑溜溜码头,坐在晃悠的双桨儿上面,早春的海风剌骨,妍婴穿着苏甸新买的狐皮坎肩,仍然紧紧抿着樱桃小嘴,阳光闪烁,稚嫩的双颊通红,清丽异常,惹得同船一位浓妆艳抹的妇人止不住惊羡地看她。

苏甸带着她在繁华的大同路上订做衣服和上好的翡翠头面,另外还打制了滚圆的金项圈,一只沉甸甸金锁,他觉得她神情落寞清冷,他希望她绽放一点点风情,金饰或许可以增添偌干亮色吧,他俯在她耳边悄悄说,其他的,再说,以后我会陆续从南洋给你带一些鲜亮个样的服饰。

妍婴依旧淡淡地,苏甸无奈道,我知道你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这样罢,你要什么尽管开单。

我不要。

妍婴,你要什么都可以的。

唉,不要。

乌石和月姑象嫁女儿一样将妍婴送到苏甸装修好了的黄楼,新婚之夜,黄楼里烛火通明,苏甸就在宽敞的客厅里宴请宾客,妍婴换了自己缝制的深紫衣裙,月白羔皮坎肩,净额高髻,唯一饰物就是那只晶光闪烁的金锁。

她在金锁映衬下微微有了一丝笑容,提着裙裾款款出房来,举座皆惊,理元不知妍婴的来历,兴奋地拍着苏甸的肩,说真看不出来,你甸兄竟有这等眼力,我苏理元寻觅了大半辈子,所见皆为俗物。苏甸说,理元兄你阅人多矣,我倒是要请教一下,何谓俗物?理元狡黠道,我不知何谓俗物,但知如夫人肯定非俗物。维嘉叹道,你以为她是谁呀,翰林家的千金小姐!

理元吃了一惊,牙箸差点儿掉在地上,苏甸则大笑,但随即敛了笑容,妍婴的忧郁一直压在他心上,正不知如何去解呢,他不想在这个时辰再惹她伤心。理元会意,叉开话题,说起他们橡胶园里番男番女的趣事儿来,南洋土番的习俗,令人捧腹,亦令乌石等大为惊骇,乌石忙忙地对苏甸说,阿甸,行行好,你年底得赶快让我们国赓回来娶亲,否则我到头来要跟你算账。

番女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呀,我们国赓可是三世单传!

乌石忘情地嚷嚷,月姑轻轻责备道,孩子交给阿甸最该放心,你猴急啥?再说孩子也大了,他的事得由他自己决定,乌石嘟嘟嚷嚷,我这个爹爹岂不是白当了?

苏甸说你放心,国赓是个好孩子,乌石促狭地笑道,你也是个好孩子呀,你这个好孩子还不是娶了乌番婆!理元正要说什么,苏甸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襟,但理元偏偏忍不住,乌石兄,我和阿甸可都是娶过番女的,阿甸的伊丽是混血的,还懂些汉字,而我有一个妾就是土番。

乌石好奇道,你到底有过几个番女?

纯血统的只有一个,其他都是混血的,我喜欢欧亚混血的女人,混血的女孩儿有别样的风情。

我看你其实最喜欢唐山闺秀。

物以类聚,我是唐山人呀。

男人们的话不甚中听,妍婴将月姑轻轻一拉,两人进房说悄悄话去了。

原来苏甸虽然小心翼翼,妍婴还是伤了,至今疼痛不已。月姑笑道,翰林家的小姐到底娇嫩些,无大碍,分房养几日便好了,妍婴脸色绯红,嗫嚅着还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月姑道,让厨娘给你炖些猪胰,加些枸杞子更好,食一段时日看看,不行再开些药方调养。

乌埭珠的旧宅筑在山腰上,座北朝南,门前有偌大空地,站在阳台,视野无限宽阔,苏甸生怕委屈了妍婴,从厨娘到园丁无不配备,还特地给她买了个标致的的贴身丫环小青,翰林家的妍婴,一时似乎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若论银两,则比以前宽裕多了。

苏甸在鼓浪屿呆的时间毕竟有限,再加上难得与理元一起回唐山,便天天带着妍婴应酬,几天下来,妍婴的小脸儿竟又瘦了一圈,维嘉俯在他耳边半开玩笑道,甸兄,认真说起来,如夫人是不宜夜夜笙歌的,我想你在鼓浪屿至少还需要五妾,方应付得了大场面,你知道吧,一般人至少有六妾。

我没你们的本事呀。

这不单是本事,还有个面子问题。

我不要面子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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