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阅读_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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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1 / 2)

第二天,童童穿上休班工人的工作服,戴上头盔,蹬上矿靴,领了矿灯,冒充运输工,混在瑞琥班里下井去了。井口的守卫问都不问。

白岩三井是平硐。坐矿车进大巷,到工作面把掘进队装好的煤车、矸石车推出来,到大巷编组,由矿车拉出去。工作面是卷拱好的,很安全,通风也好,不冷不热。半天也没几车东西出来。班头就带着大家打扑克。刚好八个人,两铺场合。打到12点,食堂送来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一个四两,每人一个,一大汤瓢猪肉丸子白菜汤,一份榨菜肉丝。香气扑鼻。味道好极了。童童不由地想起青牛山上的包谷渣子盐水饭。吃过又叫打牌。童童有雷打不动的午眠习惯,哪怕只能眯20分钟眼睛也好。瑞琥见他困了,叫他找个楼眼睡会儿。童童和身倒在楼眼里,一觉睡醒已近3点。不一会儿,班头就喊下班了。收拾好东西出井。下班气笛高唱。交矿灯,进浴室,雾蒙蒙,热烘烘,池子里泡满了光溜溜的裸体。洗掉煤灰,在莲蓬下冲干净,换上衣服,童童就这样认认真真当了一天矿工,亲自体验了一番工农差别。只是一出澡堂就被弄到保卫处盘问了一番,签字、盖手印才放行。

和瑞琥回到宿舍,见曾彦荷斜靠在瑞琥床上看书。

老九依然清丽素雅,但明显瘦了一圈。面色发黄。眼圈发青。苏格拉底氏的前额瘦骨嶙峋。她问童童:“好了?不象神经病嘛!”

大家都笑了。童童说:“我不象神经病;你倒像小儿疳了。就跟60年饿了饭的人样!”

瑞琥有些尴尬地笑笑,不开腔。老九轻描淡写地说:“这一阵子是不大好。瘦了。”

童童说:“我看不是小毛病。还是该找医生看看。”

“没得啥子。我回兴盛去看。”老九敷衍道,转头问瑞琥:“我给你买的那件黄甲克呢?”

瑞琥一怔,心虚地说:“像是在箱子头样。”

“我找过了,哪里有?”

“那。放到哪里去了呢?”瑞琥作思索状。

老九起身要走,说:“你想嘛,慢慢想,想起了给我说。装得像!”

童童忙拦住她:“才来就走?到哪里去?要吃晚饭了。”

“我到小妹那里吃!”老九说:“干脆我们一起去。人家小妹一直担心你,怕你真成了神经病。”要拉他走。

童童说:“不合适吧?我不好到她那里去吧。”

老九说:“好!好!你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薄,怕羞,怕丢面子,不好去见他。你等着,明天小妹不怕羞,厚着脸皮来看你,你就有面子了!”说完要走。

瑞琥忙赔笑拦住她,说:“吃了晚饭,我和童童送你过去。”

老九板着脸不开腔。瑞琥嬉皮笑脸地说:“九姑婆,给个面子嘛!”

老九眼眶一红,泪水滚了出来,掏出手绢捂着脸,坐在床上抽泣。

童童不解。瑞琥难堪。两人无语,静候她平复过来。

运输班12个人的大寝室,陆续有人打饭回来。饭菜香味弥漫。

瑞琥拿着饭盆、饭盒,对童童说:“你陪她,我去打饭。”

老九擦干眼泪说:“不要打我的,我不想吃。”

“你想吃啥子?我去小卖部买。”

“不要。啥子都不要!”老九说完,倒在床上,扯过被单蒙着脸,睡了。

瑞琥叹口气,拿着家伙走了。刚到门口,老九翻身爬起来,喊:“回来!”

“啥子事?”瑞琥应声而返。

老九小声问:“小卖部有凉粉、凉面没得?”

瑞琥高兴地说:“有!要哪样?要几碗?”

“一样一碗。多放点醋和椒油海椒!”

“得令!”瑞琥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老九一口气把凉粉、凉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辣得嘘儿嘘儿的,汗水也冒了出来,脸色红润了些,情绪稳定下来,说:“童童,你出院后给妈妈写过信没有?我要回兴盛。快写。写了我帮你带回去。幺妹也回去很久了,有情书,我带!保证不拆不看。”

童童笑了,说:“我才怕你看哩?放农忙假了吗?”

“找了个回乡知青代课。”老九说。见瑞琥在抽烟,脸色又阴沉下来,说:“你可不可以像童童样,不抽烟?省点钱,还多活几年!”

童童说:“我是福浅命薄,抽了心慌,不得已呀!”

瑞琥涎着脸皮说:“饭后一支烟,胜过活神仙。”

老九幽幽地说:“神仙好!云里雾里,恍兮惚兮,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万事不愁,百事不问。你是快活逍遥,只食人间烟火的活神仙!”说着眼泪又包在眼眶里了。

瑞琥忙把烟掐熄,把剩下的大半截小心放进烟盒,赔着笑不敢开腔。

童童见彦荷情绪不好,瑞琥尴尬难堪。他们一定有啥事。自己还立在这里干啥,借口上厕所出来了。

看着那些杀气腾腾、惊心动魄的大字报;听着高音喇叭里字字血、声声泪的样板戏,磨磨蹭蹭直到路灯亮了才回去。

两人正平静地谈着话,见他回来了,瑞琥说:“赶快写信,一会儿到小妹那里去。矿保卫处长的少爷在调度室,正在使劲追她。她去找车是有求必应。可能老九明天就要走。赶快写!”

童童一笔管三线,鬼画桃符地写好两封信。三人顺公路出沟,到矿区办公大楼边的小妹宿舍。小妹住二楼。一人一间,充分体现了机关的优越性。

小妹一见老九就惊呼:“你咋个瘦成这个鬼样子了?”看到童童,闪过一道不可捉摸的眼神,随即放心地说:“我还以为真成了神戳戳的傻儿了哩!”

让大家坐下,拿出一堆梨儿、桃子来。童童、瑞琥各选了一个慢慢吃。老九两口一个,把水果一扫而空。小妹说:“咋个变成饿牢鬼了?”

老九说:“不要舍不得。还有就拿出来!”

小妹全拿了出来。老九慢慢吃。瑞琥说找车回家的事。小妹答应没问题,问:“回去干啥?”

老九说:“三姐和姐夫从拉萨回来了。顺便回去看病。”又说:“给不给家里带信?童童给家里和幺妹都带了信。”小妹关切地问童童:“幺妹给你写信没?”

童童说:“她好久都没来信了。”

小妹却转过头问瑞琥说:“你们白岩矿改不改名字?”

“就你们赤卫军多事,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老地名,改啥子改?”

“不改红岩?”

“不改!”

“还叫白岩?”

“还叫白岩!”

小妹笑着给他一个栗暴,笑着说:“挨了白挨!”

大家都笑了。瑞琥说:“你还在赤卫军?”

小妹拿出个袖章,傲慢地说:“本大爷现在是莲花矿区革命造反兵团政治部宣教委员,兼任燎原战斗队副队长的干活!”

“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理!革命不分先后!热烈欢迎夏翔同志回到毛主席革命路线上来!”瑞琥表演起来,高呼口号。大家哄笑中,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怕调度室那个老几跟你翻脸?”

“在路线斗争的问题上,是没有调和的余地的!”夏翔同志也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即做了个怪相说:“他翻脸?本大爷还想翻脸哩!”见彦荷笑得很勉强,关心地问:“水果吃多了不舒服?”

“不是。”老九说:“你还不去找车?”

小妹说:“慌啥子?多耍两天要不得?”

“不!越快越好!三姐在家等着的,过几天就要回拉萨了!”

“好。好。九姑婆,不着急。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小妹跑下楼找车去了。

瑞琥在书桌上东翻西翻找书看。老九半躺在床上养神。童童立在窗前看矿区灯火辉煌的夜景。突然瑞琥说:“童童!你看!”

童童以为他发现了好书,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幺妹给小妹的信。瑞琥说:“夹在这本书里,我无意中找出来的。”

信上说:

。我写了撕,撕了写。不知撕了多少次,还是写不出一封给他的信。不知道怎样告诉他才好。我是真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但是,社会现实是如此严酷,是不可改变的呀!他不想拖累你,就该拖累我吗?他难道就想不到会连累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嫂嫂吗?请你慢慢地找机会告诉瑞琥,让瑞琥告诉他,叫他不要太伤心。我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可是,我妈妈说得对:我们女人最怕的是嫁错了人,这是一辈子的事啊!。

童童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又像被雷击一样,瞬间思维停滞,感觉全无,睁着双眼,木然无语。

滑稽!荒唐!

不愿被他拖累的幺妹写信给他不愿拖累的小妹,让他不愿拖累的小妹告诉他幺妹不愿被他拖累!

他原本是为了幺妹才拒绝了小妹的!

看到童童直楞楞的眼神,瑞琥慌了,拍着他肩膀喊:“童童!童童!想哭就哭出来嘛!”

童童摇摇头,惨然一笑:“不关事。不关事。”眼泪却滚了出来,转身找凳子坐下,就势擦掉眼泪。

老九坐起问:“哪个的信?”

瑞琥把信递给她。她看完后又躺下去,瞪着眼,一言不发,好久,好久,叹了口气说:“幺妹也苦啊!”

小妹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说:“明早上6点,沃尔沃到重庆拉材料。比解放坐起舒服多了,还快得多!我叫司机送你到家门口。下午就到了。”见众人表情有异,气氛沉重;看到摊放书上的那封信,说:“请你们乱翻?还没想好咋个讲哩!晓得了,也好,反正都要晓得的!”

众人无语。童童起身要走。瑞琥向小妹告辞说:“谢谢了!”对老九说:“我明早来送你。”

“不消了。小妹要送我上车。”老九说。

小妹说:“让他来。他该挣这个表现的!”

“随便你。”老九对瑞琥说:“你要上班,送不送都要得。”

童童从老九手里要回给幺妹的信,慢慢撕碎,塞进嘴里,嚼烂,吞了。

回去的路上,瑞琥想安慰童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童童淡然一笑:“运交华盖欲何求?”反倒关心起瑞琥来,说:“老九咋个了?”

瑞琥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一个月只有三十多元钱,加上井下补助也不过四十左右。给妈妈奶奶寄20元,给瑞珀5块,剩下的做伙食、烟钱、零用、上储金会,根本没钱买衣服。老九看我无论上下班,一年四季都是一身工作服,给我买了件米黄色的甲克衫。过年回兴盛走人户,瑞珀全是补疤衣服,就把甲克衫给了瑞珀。这么久了,她突然问起来。”

童童摇头说:“也许她没别的啥意思。她得的啥子病?”

瑞琥迟疑了很久,小声说:“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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