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人才汇粹;身材、扮相、演技、舞姿、风度、气质、化妆、美工,禀赋超群。加上我们宣传队的节目几乎全是我创作的。独一无二,决无雷同,在每次汇演中稳拿第一,超过了以前风头最劲的几个区宣传队。县里的各种会议,各个节日,各种活动,都安排我们演出。还时常代表县、区革委到各大水利工地、驻军营地、工厂矿山去慰问演出。文化馆为我的诗歌出了个专集。用我一首诗的标题叫《我们的诗》。就这样,县里有关文艺创作、群众文化、政治夜校的会议都通知我参加。有会议补助、生产队要评工分,还有会议伙食吃,比队里出工强多了,何乐而不为?也就是到文教局‘挖斋’来了。”
尽管童童把写诗搞宣传跟挖斋相提并论,不以为然,彦荷却从中看出了他命运的转机。到底他写了些啥,会让当权派们赏识呢?他说:“你把不敢见人的东西都给我看了,那些当众宣传,人家赏识的大作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童童笑了,说:“我给你看的是心有所悟,由衷而发的真情之作。那些人云亦云、应景卖乖、图解政治、喊口号、拍马屁、浮上水、口是心非、粉饰太平的东西,我自己都讨厌,写过就忘,想给你讲都记不起来。有啥说的?”
“我不信!”老九沉下脸来。
童童想了好久,说:“有些想起来了,确实不好意思给你说。发表时我都用‘童耘’的笔名,不敢用真名。我选几句不太可耻的给你讲吧:‘。冲开五千年迷雾;荡涤八万里云烟。‘。红核拳高擎九重天;万吨轮威镇四海浪。’‘。千条江河联万面明镜;百世荒原献亿吨棉粮。’诸如此类,我都记不得是为啥写的了。‘卷起的裤腿还没放下/小辫上粘着田头的泥巴/手背上贴着一片秧叶/笑吟吟黑板前站下。’写政治夜校女教师。算了,记不得了。还有些歌剧、话剧剧本,纯粹是套的样板戏框框,,更不好意思说!”
“《我们的诗》呢?”
“可笑。批林批孔的。”
“肯定记得!”
“好嘛:我们的诗/是枪/枪枪射中林彪孔老二的胸膛。饶了我嘛,跟雷锋的顺口溜一路货色。不说了!”
老九笑了,说:“搞群众文化是条出路。你的诗嘛,有点意思:‘冲开五千年迷雾;荡涤八万里云烟。’好大的气魄!‘卷起的裤腿;小辫上的泥巴;手背上的秧叶;’观察细致,描写准确,形象鲜活。我看你还是可以的嘛。不错!张老师有眼力。你可以走这条路。”
几句话说得童童心服口服,说:“‘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柳然老师那些真正的诗人消灭了,才有我等滥竽充数挖斋的机会。走上了这条路,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哪一天因文获罪,遭了文字狱也无怨无悔了!”
“没这样悲观。这不是你的性格!”老九说:“当然,放聪明些,机灵点,看准风向,尽量避免出错。见好就收,急流勇退,就万全了。”
“我帮公社书记增了光,他送我到县委党校学习,准备提干。刚一个星期,就被人检举我是杀关管子女,退回公社。书记还可以,让我当民校教师,算是见好就收吧!”童童感慨道:“都是女人,咋个你就有这样的见识?还是那句老话:之所以叫曾精灵!”
老九一笑,想:“差不多了。”看看表说:“电影快完了。我们出去走走。”
童童说:“好!”
锁了门,两人向东门外走去。
下弦月还没升起。拱桥上没有路灯,黑黢黢的不见行人。两人靠在桥头栏杆上,任清冷的河风吹着发烫的脸颊。
老九捏了下童童的衣袖,问:“冷吧?”
童童说:“不。我穿了线衣的。”想一晚上全是谈自己,该问问她了,说:“回来休假吗?”
老九说:“我调回兴盛妇联了。”
“他转业了?在哪个单位?”
“我离婚了。”老九说,黑暗中直直地望着他。
“军官太太当厌了?”童童说:“我不信!”
“真的!不骗你。”老九诚恳地说。
看她的样子,童童信了,说:“军婚哪!法律保护,容易吗?是他甩了你?”
“不是!是我告他的。”
“为啥子?”
老九痛苦地说:“想起那几年受的罪,我都不晓得是咋个挺过来的。”
“为啥子?”童童追问。
“为啥子?过不下去了嘛!”老九说:“当年想得好幼稚,坚信鲁迅说的生存是第一位的。为了跳出农门,过一个像人的生活,狠心跟瑞琥分手,到重庆去刮娃娃。好痛啊!童童,你一辈子也体会不到刮娃娃那个痛法!刮匙在里面搅,挖心扯肺,翻肠倒肚,真是想死的念头都有了。”老九抽了口冷气,说:“到了拉萨,三姐介绍了几个,看他算是最好的。心想,工作有了、成家了,像李双双样先结婚后恋爱也不错。把个小家庭收拾得清爽干净、舒适温馨,一心想过安稳小日子。哪晓得自己是一相情愿。那个混蛋是贵州农村的,小学毕业,从汽车兵一步步爬到排长位置,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跑青藏线,十天半月不回家是常事,回家来不洗澡、不洗脚、不刷牙、不换衣服,满身油污就朝床上钻;恶臭熏人就要干。天天喝酒。喝够了就翘起二郎腿黄腔顶板地唱:‘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来到深山。’那个五音不全的嗓子唱得你想拿刀给他割了,差那几分之一度他就是唱不准!我轻言细语要他改变那些坏习惯,没想到这些事根本提不得。一提他就骂:‘臭地主婆!臭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他是无产阶级贫下中农先进共产党员的革命作风!没办法,太脏了!我就跟他分床,不洗干净不要他上我的床。他偏不,把门撞开,硬挤上来。后来干脆把所有的房间门都拆了。我不要他碰我,他就打,说是:‘无产阶级专政!’我反抗,就把我捆起来强奸。开初我忍着,想,家丑不可外扬。他却以为我软弱可欺,说他是我的大救星,没得他我就没得户口、没得工作、没得饭吃。他越来越凶恶。我怀孕了,他想要个儿子传香火,对我稍好一点。没想到生下来是一个姑娘,还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就变本加厉,把我朝死里整。我忍无可忍,到团里去告他。当着团长的面,他态度非常好,承认错误,表示坚决改正,可怜巴巴地说是他太爱我了,出车回来迫不及待来亲热我,顾不上其它,请我谅解。但一回家就怪我坏他的名誉。打得我死去活来。我不想再忍了。对这个痞子,我不抱任何希望了,跑回三姐家住下。姐夫是师后勤部长,他不敢乱来。请人来讲情我不理;亲自来认错我不见。不到半年,他和一个当地女人乱干,被人检举,停职处分。也是走多了夜路,一定要撞鬼。我趁此机会要求离婚。姐姐姐夫也坚决支持,打了招呼。终于摆脱了这个痞子。拿到离婚证那天,我一个人跑到罗布林卡,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你猜,那个时候我最想见到的人,最想扑到他怀里痛哭的人是那个?”
童童还在思索,几辆卡车亮着大灯,搅起满天尘土开过来,忙拉着老九向河边跑去,说:“走铁路,没灰尘。”
借汽车灯光,童童看见老九眼里泪珠闪亮。
下弦月出来了。铁路堡坎上阒寂无人。黑黝黝的夹竹桃丛中,红的白的花朵在夜风中颤抖。老九说:“你猜呀!我那时最想哪个人?”
童童说:“瑞琥。”
老九摇头。
“大姑!”
“不是。”
“女儿!”
“不是!”
童童想出个差点忘了的人,说:“夏理瀚!”
老九不满地说:“咋个想起他来哟!”
童童实在想不出谁来,开玩笑说:“该不会是我吧?”
老九幽怨地狠狠盯了他一眼说:“木头!偏偏就是你!”
太出人意料了,童童静候她说下去。
“罗布林卡到处都是游人。来来去去的人都奇怪地望着我。我才不管他们哩!一个人从上午十一点过坐到下午八点过,哭着想你,不哭了更想你。想伤心了又哭。这天,都是边哭边想你。我恨自己当初太胆小,不敢跟小妹、幺妹她们拼,眼睁睁看着你为了幺妹拒绝了小妹;最后又被幺妹甩了。我的心子真痛啊!”
“你那时有瑞琥哇!”
“瑞琥是在我情感脆弱,心灵空虚的时候,用他的痴情打动我的。他怕失去我,果断下手让我怀了孕,以为生米煮成了熟饭,就靠实了。他万没想到就是这一招,让我下决心和他分手的。一个好男人哪里能够为栓住心爱的姑娘而不惜伤害她,让她承受耻辱和痛苦啊!这样的男人值得自己爱吗?”老九切齿说道。
“那你还去看他,跟他告别?”
“我狠心刮掉了他的孩子,离开了他,我欠他的情哪!”
“这个老九,情感细腻丰富,思维敏捷理性,真是难得!”童童想:“之所以叫曾精灵啊!”问她:“我还是不明白,你为啥子要想我?”
“你就从没想过我爱你?”
“哪敢呀!我以为你只爱夏理瀚、瑞琥那种文静瘦弱、理智秀气那一类型的哩!”童童埋怨说:“你要早告诉我,就免得我们两个都受那么多罪了!”
“早告诉你?”老九说:“你想想,那时你身边有好多妹妹围着你:幺妹、小妹、刘妹、还有洪玉山那个幺妹!她们哪个都比我漂亮。你眼睛角角里也没得我嘛。再说,你那么潇洒、那么桀骜不驯,我还怕我管不住你哩!”
童童苦笑,说:“你真是少年老成,老谋深算哪!”
老九想起一件事,带着孩子气的笑容,夹着一丝羞涩,神秘兮兮地问童童:“1959年下期,你们几姊妹当中,是哪个跟妈妈在值班室睡觉?”
“问这个干啥子呀?”童童很奇怪,说:“妈妈把我从小带在身边,59年还是我。”
“你晓不晓得有天晚上,大雷大雨,有人来请妈妈接生。有个小孩没回去,在你们床上睡了一晚上那回事?”
童童记得,那天,大雷雨,陪大人来的小孩怕打雷、怕闪电、怕天黑、怕大雨、不敢回家了。童童半睡半醒中,迷迷糊糊听见请妈妈接生的像是是个啥亲戚,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个小孩爬上床,从妈妈那头钻进被子,冰冷的脚挨着他。他很不满意地翻身让开,睡着了。天亮以后,那个小孩爬起来,穿上衣服走了。童童说:“记得,几十年就碰到过这一回。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晓得是哪家亲戚的娃娃。”
老九笑着说:“当真不晓得?”
“当真不晓得。当时只听见哪个小孩闹得好凶,坚决不回去,要在这里睡。大人只好将究他。”
“是男是女你也不晓得?”
“不晓得。”
老九笑得好天真:“我还以为妈妈带着睡的肯定是个姑娘,哪里想得到妈妈带着睡的是你呢?”
“是你硬不回去,跟我睡了一晚上?”童童大吃一惊,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感觉。
老九说:“我也没想到看你是男是女,钻进被子,挨着你,你翻身把我蹬开。我不敢惹你。睡到天亮,醒过来,看到凳子上放着栓皮带的男式裤子,吓了我一跳。又看地上也是男式鞋子。赶忙看你脑袋,原来是个短头发的男娃娃。吓得我赶紧穿起连衣裙就跑了!”
童童那时14岁,老九才12岁。老九不说,童童这辈子决不会晓得他和她竟然也像宝黛,两小无猜,同宿紫纱橱样,有过同床共被的奇缘。难怪童童以前老不明白为啥彦荷总是用很特别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老九提起这件童年趣事,两人心中都荡漾起脉脉温情。联想到检司公路边茅棚里紧挤在毛毯中的那一夜,无不惊叹这上天安排的旷世奇缘。
“童童,你记不记得在瓦窑四队帮我揉腰杆?”老九抱着童童,娇柔地喃喃着。
“记得,那时你腰好细啊!”
“那天,我真想翻过身来抱着你,告诉你,我爱你。又怕李问菊进来看见,还怕把你吓跑,连这点享受都没分了。”
“都怪你,不早说,让我们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我现在说也不迟嘛!”
“不迟吗?”童童冷静下来,紧抱着老九的手松了,痛苦地说:“老九,老九!迟了!迟了。迟了十三年了!”
老九更紧地抱着他:“我看穿了,你和联芬,就跟我和那痞子一样,不会幸福,不会有好结果的!”她泪眼婆娑,望着童童,凄楚地说:“这是我在地狱里走了一回,血泪换来的觉悟啊!”
“可是联芬三娘母咋个办?”童童迟疑了,想着自己离开了她们,三娘母的惨状,恐惧地摇着头,低声说:“老九,没有了我,在那个贼窝子、告化营、屙屎不生蛆的地方,联芬、潇潇、还有没满周岁的叶叶,她们活得出来吗?”
“不怕,我考虑过。”老九说:“联芬个人谋生,不会有大问题吧?她有那个摸样。说不定还可以找一个适合她,条件比你好得多的人。比跟你还过得好!潇潇、叶叶我们要。我养活一个没问题吧?老母亲帮点忙没问题吧?你自己养活自己也不难吧?没你想的那样可怕!”
“你自己还有个先心病姑娘呀!”
“判给那个痞子的,所有的抚养费、医疗费都是他出。大姐帮我照看,没问题的!”
童童迟疑着说:“你认为你考虑周全了吗?”
“我晓得你要说啥子!”老九说:“我不像别的女人小鸡肚肠。告诉你,我喜欢叶叶、潇潇,当她们是自己亲生的不就行了吗?今后你有出头之日,条件允许,我们再生一个。不允许,就这样也是一辈子,不好吗?”
这个老九,心胸豁大、思维缜密,童童真服了。思虑再三,想着联芬面对伯伯的枪口,闭眼等死;挺着个大肚子到清理阶级队伍的号子里送钱粮;背着娃娃挑潲水;更有盼着上幼儿园的潇潇;不曾见过面就笑着伸手求抱的叶叶。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被击碎,心酸得差点哭出来,抱紧老九,嘴贴在她耳边说:“我。我。我实在不忍心哪。”
老九也流着泪说:“不是我非要拆散你们。我有预感,你们真的不适合,同不到老。不会有好结果的!”
童童说:“联芬不说了。两个姑娘,两个姑娘!我心子痛啊!。”
老九埋怨道:“哪个叫你生这样多?还说自己超凡脱俗?跟农二皮一个样:多生娃儿多分口粮!”
童童辩解说:“叶叶是带环受孕的。”
“你们真的不合适!同不到老,终有一天会分手的!”老九又强调说:“真到了那天,你会失去优势,会更痛苦,比现在更痛苦!”
童童想了很久,说:“老九,我真想和你开始新的生活。我想我们一定会很幸福。感谢你给我的爱和信任。我也相信你的预感。你的觉悟是正确的。但是,现在,在一个不短的时期内,我和联芬的婚姻,关系到她们三娘母的生存。联芬对我有强烈的人身依附心理。我抛弃她们无疑是断了她们生存下去的希望。我只有在她能够独立生活下去,有了独立的人格意识的时候;她自我意识到我和她不合适,她可以离开我独立生存下去的时候,才可以离开她。要不,把她们推入悲惨的境地,甚至毁灭了她们的生命,会叫我遗恨终生,后悔莫及的。老九,鲁迅是对的:生存是第一位的。在生存这个严酷坚硬的现实面前,任何温馨浪漫、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是会黯然无光、退避三舍的。”
老九擦掉眼泪说:“鲁迅的原意,‘生存’对‘每一个人’都是第一位的。注意,是泛指‘每一个人’。你却偷换了概念,把‘每一个人’偷换成了‘他人’!篡改成‘他人’的生存是第一位的了。你不觉得荒谬吗?”
老九再一次令童童惊异、佩服:之所以叫曾精灵!竟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潜意识里,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东西。他回想起自己的情史,从小妹起,到幺妹、到聪聪、到联芬,都是把她们的生存放在了第一位:他为了不拖累小妹,不惜无情到残忍的地步;他对幺妹迫于生计的变心,宽容、理解、甚至同情;他为了不伤害聪聪,不忍心让他下乡,放弃了自己刻骨铭心的爱;对联芬生存的顾虑,压倒了对心心相印、温馨幸福的爱情,和对美满婚姻的渴望。
他抱着彦荷说:“老九,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良师益友,要是哪一天联芬能够自立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扑进你的怀抱。心心相印、亲密无间、相携相依、白头到老!只是,你可能等不到那天的到来,早就成了某个幸运儿的爱妻了!”说得动了情,他强忍住不哭出来。
彦荷伤心地哭了,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童童,不停地亲吻他,在他的脸上、唇上、胸膛、肩膀擦满了咸咸的眼泪。她明白,她多年来的期待,她心灵深处的爱情,她在阳光明媚的罗布林卡的思念,她拿到离婚证时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全都落了空。尽管童童给了她一个希望,她知道,这是一个渺茫的希望,是一个几乎不能实现的希望。这个希望要实现,必定是中国社会来个极大的变化,像联芬这样的农村妇女都能够自立自强了。这是多么的遥遥无期呀!她能够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吗?txt电子书分享平台华人小说吧
昙花果(27)
二十。曾经沧海。
1976年,京畿地震。雷霆风雨、电光地火、山崩海啸、房倒屋摧。中央文革压下了地震局的预报,24万2千多人殉难。毛泽东死了!邓小平不愿意按他的既定方针办,一个荒诞的时代结束了。
邓小平给全国几千万知青开出了两条活路:招工,考大学。到1979年,兴盛县首批赴璧县插队落户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全部从这两个途径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城市。当年的少男少女如今都步入中年,青春不在了!
1989年,是童无逸们上山下乡第25周年。1/4世纪啊!值得纪念!吴卫东受大家委托,主持筹备纪念会。这天,他到城关医院找童无逸商议。
童无逸正在给一个女人看病,叫他等会儿,对女病人说:“现在明确了诊断,该放心了!就吃这些药,会好的。”
女病人感激地说:“谢谢童老师。要不是你呀,我还不晓得要花多少冤枉钱,多受好多罪,长期担惊受怕,吓都要吓出大病来。”见吴卫东候在一旁,以为他是来看病的,说:“这个童老师,太高明了。我十多年来总觉得心脏有问题,心慌、心累、乱跳。县人民医院、泸州医学院、华西医大,好多专家教授都看过,都检查过,都说我没问题。说:‘啥子心脏病?神经官能症!’开些药一点作用都没得,越吃越恼火。我症状还在呀!我怕自己是啥子怪病,越想越怕。怕得心神不安,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听人说童老师还可以,来找他。他给我仔细地检查,做心电图。肯定地说我心脏有杂音,要我到华西去做超声心动图。我说华西那个教授说没必要,白花钱。童老师很有把握地说:‘非做不可!’我到成都,还是前次那个教授。我说了童老师的意见,他很勉强地给我开了检查单子。报告一出来,他大吃一惊,说想不到一个小县城的基层医院还有那么高明的医生,这样少见的二尖瓣条索增生都被他发现了。非常佩服!我说,你来找童老师硬是找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