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隋洋,你不先回去看看老爷子?”
“没事,我在电话里跟他说了,明天再回去,今天我们三个好好聚聚。哥,我从上海带回一些当地的特产送你,不是什么贵东西,你别嫌弃。”
扭头看着飘云:“亲爱的,我买了很多东西给你。等一下我让他们送到宾馆,你慢慢的看。”
“不是跟你说了,别再给我花钱了吗?”
“我喜欢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话说回来,上海真是不错。浦东新区那叫一个漂亮,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办不到。飘云,我看以后我们去那边定居好了,反正老爷子迟早要把这边的生意搬到上海。”
飘云有点吃惊:“挪到上海?那里沧海横流,英雄辈出的,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隋洋斜睨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笑:“你还是不了解老爷子的实力,他呀,高深着呢。今年做完步行街的地下人防工程,基本可以安枕无忧了。”
飘云先是一怔,接着摇头轻笑。这个人防工程,她早有耳闻,当地的老百姓意见颇大。那条步行街是上任市领导组织修建的,还不到三年。当时已经是劳民伤财,现在却要把好好的大理石路翻开重修。
这一个工程下来,新任领导有了业绩,承包商赚得盆满钵满,花的是公家钱,百姓受益了了。
越小的地方,财富越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话说得真没错。
不过话说回来,隋家还真是侯门深似海。飘云再不通时事也知道,要想拿下这个人防工程,省里没人,市里罩不住,基本就是天方夜谭。
老爷子,山水不露,却是大隐于市的有道之人,莫测高深,举足轻重。
晚餐照例丰盛,隋洋胃口很好,兴致很高,说上海什么都好,就是菜吃不惯。酒杯小,菜盘小,上海人酒量更小,一顿饭下来没滋没味的。哪像东北人,大杯酒,大碗肉,要的就是一个敞亮痛快。
两个男人杯觥交错,你来我往,喝了不少。龙天佑刚出医院,撑着一颗千疮百孔的胃,纯粮白酒一杯一杯的干,跟喝水似的
隋洋都看傻了:“哥,两个多月没见,酒量见涨啊。”
龙天佑笑得爽朗:“看见你回来,高兴。”
飘云低头吃菜,满桌的美食,看得人眼花缭乱。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上了一道黑椒牛柳,隋洋随手给飘云舀了一勺,飘云还没动,龙天佑筷子一伸,把里面的洋葱一块一块的挑了出来。
此举一出,把另外两个人全镇住了。
龙天佑瞧见隋洋困惑的眼神,这才回过味来,妈的!他都习惯成自然了。
拍着额头呵呵一笑:“喝晕了,晕了。”
一餐饭吃完,倒也风平浪静。龙天佑似乎真喝高了,摇摇晃晃的走出酒店,冲着隋洋他们摆摆手:“抱歉哈,喝多了,送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打车走吧。”
“没事,哥。我们今晚就住这了,你要紧不?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吧。”
“我没事,在这吹吹风,醒醒酒。你们上去吧,怪冷的。”
“那我们走了啊。”
龙天佑靠在车上,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堂的玻璃门里,他站直了身子。
他没醉,只是疼的快死了。
抬起头,眼前的酒店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气派非凡的矗立在辽阔的天与地之间,头顶是漆黑如墨的夜空,繁星闪烁。
他数了一下,酒店大厦,二十层楼,三百零八个房间,三百零八张床,他爱的要死的女人就在其中的一个,与她的男朋友,自己的好弟弟共赴巫山云雨情。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胃里,好像是酒,更像是割肉的刀子。
夜里九点一刻,在这座北方小城,有人加班,有人睡觉,有人合家团聚,有人跟远方归来的男友做爱。
只有他,孤身一人,疼得天翻地覆。
飘云,你知不知道,有个男人在大雪天里像傻子似的守在学校门口,只为了远远的看你一眼。你知不知道,有个男人做梦都是你的脸,梦里都在请求你的宽恕。你又知不知道,有个男人想你想得心都碎了,把自己弄得丑态百出。
你一定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不会狠心的看都不看我一眼,是不是?
虽然你不爱我,可能你恨透了我,可是你的心那么软,你还是会可怜我的,是不是?
飘云,我想把你带走,可我不敢把你带走。我怕你会讨厌我,我怕自己不得不承认,我连隋洋都不如。
听人说,人有三个魂魄,丢了一个就萎靡不振,丢了两个就百病缠身,丢了三个,自不必说了。我的灵魂在那个飞雪飘落的夜晚,已是负数。
我已成魔。
隋洋在洗澡,飘云撩开窗帘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几场大雪,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宛如处子,宁静清透。
外面是白色的街道,树木,房屋,一段她要不起的爱情,一个独自伫立在雪地中的男人,龙天佑。
飘云并不吃惊,她早有预感,他会在下面,看着她,辗转在隋洋怀中。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她,像个孤独的影子。学校,体育馆,超市,公寓楼下,在那不远不近的距离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隋洋从身后悄无声息的抱着她,吻的细致缠绵。飘云感到自己的心在发抖。
他把她抱起来,走向那张玫瑰色的大床,上面堆满了他送给她的礼物。dior的香水,hermes的丝巾,prada的大衣,还有兰蔻的整套化妆品,每一件都跟这个男人一样,尊贵非凡。
飘云躺在一堆漂亮的礼物中,身心俱冷。她看着隋洋解开浴巾,瘦长精壮的身体慢慢欺近。看着他一件一件的剥开她的衣服,亲吻她的身体。
这都是平时最熟悉不过的,承受惯了的。可是,今天,这一切却让她不堪负重。难过卡在嗓子里,像根尖利的鱼骨,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扎得人难受。
隋洋很激动,低头亲她,呢喃着:“飘云,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把头别了过去。
隋洋愣了一下,扶过她的脸:“飘云,你怎么哭了?”
第四十一章
龙天佑坐在自己的车里吸烟,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竟然是隋洋。
“哥,你在家?”
他按下车窗:“是,我在家,怎么了?”
“出来喝杯酒吧,我睡不着,有点闷。”
他低头看表,一点多了。
“好,我去接你。”
两个人在“飞龙”一楼的酒吧,过了一点,因为有特别表演,这里的喧嚣是有增无减。
隋洋也不说话,什么也不看,只顾闷头喝酒。龙天佑看着他,一颗心被另一个人揪着,七上八下。
“哥……”他终于开口,已是醉眼惺忪,“如果一个女人,跟你做爱的时候,一直哭,这能说明什么?”
“啪!”龙天佑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隋洋醉意正浓,只顾着自己的酒,没留意到这一幕。
“你们怎么了?”龙天佑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隋洋盯着杯子苦笑:“刚才做的时候,她一直在哭,不声不响的,就没停过。”
“你没问她原因?或许是她身体不舒服,她生病了。隋洋,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
“哥,你怎么了?”隋洋疑惑的看着他;“干嘛这么激动啊?”
“没,没有啊。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
“哦。”隋洋点点头,信了。
“她说,昨天刚去过看守所,她妈妈的精神状况越来越遭,她太担心了,所以没状态。可我觉得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知道吗?我刚进去的时候,她连身子都在发抖。以前从不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隋洋醉熏熏的看着龙天佑,表情诚恳。
龙天佑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呢?你的女朋友,当然是喜欢你了。”
隋洋乐了,摇摇头,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哥,你甭逗了。她从来就没喜欢过我,从来没有。”
龙天佑有点懵,以前一直拿他当孩子,以为他一天傻乐傻乐的没心眼,没想到他的眼睛这么尖,竟然什么知道。
“我好像还没跟你讲过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时她是学校的文艺部长,学习好,舞跳得好,人也长得透亮,很多男孩子喜欢她。哥,你知道的。我从小身边就不缺女孩。要么冲我的钱来的,要么冲我的人来的,总归有一样。我一直以为最好的东西就应该是我的。谁想到,她就是不待见我。每天只知道学习,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大学毕业后,在同学会上,我们又遇见了。我本以为,她书念完了,该想点其他事了。男子汉就应该爽快点,没想到我主动示爱,人家拒绝的更爽快,一点活路都没给我留。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想跟一个人好,却落了这么个结果。我是又生气,又不甘心。可过了没几天,我就在大街上看到她,跪在雪地里,被一群人指指点点。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龙天佑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我想的是,童飘云,你总算落在我手里了,不过如此嘛。把她妈妈送进高间的那天晚上,我就要了她。那是她第一次,就这么给了我。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时候自己特混蛋,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一方面的确是情不自禁,另一方面我生她的气,气她为什么就是不稀罕我。可是,我却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到不行了。哥你不知道,她平时看着挺精的,其实是个傻丫头,傻的被人打掉了牙还得往肚子吞。呵呵,这个傻丫头,可怜的傻丫头。”
隋洋笑起来,仿佛很愉快,可每个音符都透着凄凉。
龙天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飘云不是傻,她是无奈。被生活逼得精不起来,看得越透,痛苦越深。索性大智若愚。
“在那之后,我用尽全力对她好。可是,过去做错的事我弥补不了。飘云不说,可是我知道,那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道疤。所以她不可能喜欢我,永远不可能。”
看着隋洋绝望的表情,龙天佑觉得有些难受:“你也别这么说,飘云对你不错,什么不是把你放在前面。她一直很感激你,这就行了,别要求太多了。”
隋洋哼笑一声:“感激,没错,她一直在感激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眯着眼睛伏在龙天佑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哥,我再告诉你件事,你可别往外说。飘云妈妈的案子,其实早就能结了。一年前就查清楚了,她是被冤枉的。如果不是我让老爷子压着不放,她早就……”
“什么!”龙天佑一把揪住隋洋衣领,怒吼道:“你小子简直是混账!有你这么耍人的吗?这叫人命关天!要是出了意外,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我知道,知道。可是,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我喜欢她,我不能让她离开我。除了让她感激,我还剩什么?我一无所有啊,哥……”
隋洋哭了,借着酒劲趴在龙天佑肩膀上哭得涕泪滂沱。这个秘密压抑的太久了,像一块冒着浓烟的焦炭,火热烫手,把心都熏黑了。
龙天佑看着隋洋,这个从小衣食无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弟弟,竟然哭着对他说,他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一无所有。而他,只感到愤怒。
“你喜欢?就因为你喜欢,你就什么都敢做?就因为你喜欢,你就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那是她唯一的亲人,被你晒在班房里做成了鱼饵。你把钩子挂在她嘴上,不死不活的吊着她,有你这么喜欢人的吗?你他妈的没资格说喜欢!”
龙天佑彻底怒了,也乱了。他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谁的,隋洋听不见,早就晕菜了。
说给自己?他就比隋洋强吗?隋洋走了五十步,他起码走了一百步。越走越远。
把醉得人事不清的隋洋交给手下送回家,龙天佑开着车在高速上一路狂飙,心乱如麻。
眼前是笔直的道路,黑黝黝的山川,苍郁的树林,这是他熟悉的世界,可是他忽然不认识它了,眼前的一切颠覆破碎。冰冷的夜风吹进来,整个世界扭曲了。
他拿出电话,拨通了飘云的号码,几个“嘟”声后,飘云的声音从无线耳麦里传出来。
“谁,说话……”他扰了她的轻梦。
龙天佑看着电话,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六神无主了。他想跟她说话,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千言万语,从何说起?
“寒城,是你吗?”飘云点亮了台灯,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与龙天佑通话中。
她僵在那里。
龙天佑把手机一关,嗖的一声扔出了窗外。
他能跟她说什么?说你被骗了,被你一直感激一直心存愧疚的人骗了?说你一年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你妈妈一年的牢狱之灾?说你别做梦了,隋洋一天不烦你,你妈妈就别想出来。
他不能说,他怕她会垮掉,自己会死掉,所有的人会崩溃掉。
龙天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在冰冷的晨风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他的心很乱,千头万绪,各种想法纷至沓来。看看远方,夜色将尽,曙光微露。这里的天亮了,他的心暗了。迷失在旷野中,茫然无措。
当第一缕曙光刺痛双眼,当他再次想起宗泽在医院说的话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决定,一个他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是错的决定。
第四十二章
放学后,寒城背着书包走出校门,一声响亮的汽车喇叭,龙天佑从车里出来:“我们找地方谈谈。”
寒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跟他上了车。
龙天佑把车开到郊外风景区,停下来。
寒城下车一看,前面是当地著名的瀑布湖。夏天的时候瀑布飞流直下,冬天水小,潭底只有静得像镜子似的湖水,瓦蓝碧透。他们此刻就在瀑布边上,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怎么,想在这里杀了我,然后毁尸灭迹?”寒城冷笑。
龙天佑靠在车上看他一眼:“要你的命不用我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替我收拾你。把你带这儿来,是有事问你,你要是敢对我说一句谎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想知道什么?”
“真相。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所有事实的真相。这对我很重要。”
“真相?”寒城睨着他,笑容讽刺,“那你之前自以为是的真相是什么?你的好弟弟对她千依百顺,你对她万般温存,她却不甘寂寞,厚颜无耻的跟自己的学生苟且偷欢,是不是?”
龙天佑无言以对,在昨晚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你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高高在上,只相信表面看到的,以为那就是真的。没有人会去在意事实的另一面究竟隐藏着什么,你们没那个心情。”
龙天佑皱眉,觉得这小子是话里有话。
“她是他的女朋友,他对她一直很好,有什么问题?”
寒城哼笑一声:“好?对你来说好的定义是什么?要你的女朋友为亲人磨得心力交瘁的时候陪着你夜夜笙歌,这叫好吗?要你的女朋友发着四十度的高烧跟你做爱,这叫好吗?要你的女朋友声泪俱下的向你求救,得到的永远是暧昧不明的答复,这叫好吗?如果这都叫好,那么我告诉你,最初的那段时间,飘云快被你弟弟的‘好’逼疯了。”
“什么?“龙天佑惊讶,“隋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爱她,因为他心血来潮,因为他随意,因为他跟你一样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好。一年前的冬天,那是飘云最无助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在检察院被人虐待,她几乎要崩溃了。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走告无门,你弟弟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一次次的去求他,你弟弟每次都说他知道了,漂亮话说了一大堆,就是不说她妈妈什么时候能出来。飘云流了多少眼泪?没人知道。可你的好弟弟,竟然要她擦干眼泪,一边对她说‘我爱你’,一边把她压在办公桌上跟她做爱,一次又一次。”
寒城看着龙天佑震惊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你弟弟,飘云的男朋友,当初就是这样对她‘好’的。怎么样,与你所谓的‘好’是否如出一辙?”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孩,为什么要这样忍隋洋?”龙天佑觉得自己的脑子乱了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真快要疯了。
寒城冷笑:“这种话只有你们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才会说。不会逆来顺受?生死攸关之际,尊严算什么?换不来亲人的安全,它就一钱不值。她妈妈还被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翘首企盼,等着你弟弟从指缝里施舍点滴仁慈来保她周全。所以飘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日子,每次从你弟弟那里回来,她都会失眠,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她妈妈在狱中的样子,听到的就是你弟弟那句重复了无数次的‘我爱你’。或许你弟弟是无心的,可是这种心理上的损毁,没人受得了。”
龙天佑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手心冒汗,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无知,对这个女人的无知,对悲哀的无知,对苦难的无知,对过去和未来的无知。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这些事她对我说,却不对你说。为什么她可以对我无所顾忌,对你却总是障碍重重?如果我告诉你,我占了一个便宜,占了又穷又有骨气的便宜,你能理解吗?如果我告诉你,在这场纠葛中,我不是第三者,你弟弟才是,你相信吗?不用把眼睛睁那么大。我们那时什么都没做过,飘云说,她要去农村教书,我要上大学。等我们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完成了,如果对彼此依然不失不忘,我们才能在一起。她对于感情和人生,一直认真而理性。”
“她想去农村教书,这是真的?”龙天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她不想为他生孩子的借口。
“当然是真的。一年前她支教的申请都交了,去山东,她妈妈的老家。我忘了具体在什么地方,只知道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她妈妈当年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嫁给她父亲,却因为农村的身份,在他父亲家连吃饭都不敢大声。所以她一直有个愿望,可以让农村的孩子受到好的教育,跟城里的孩子一样扬眉吐气。”
说到这里,寒城讽刺的笑了笑:“可惜,这个梦想因她妈妈而生,却也因她而夭折。有时候看着她受苦,看到她从你弟弟床上回来,身上那些又青又紫的吻痕。我真希望她妈妈干脆在看守所里死掉算了,可是我知道,她其实毫无过错。这对苦命的母女,只是希望对方能过得好一些,结果把自己全都赔上了。”
龙天佑拿出烟来抽,可是怎么都打不着火,手抖得厉害,最后他干脆把香烟和火机顺着山崖扔下去,落入湖底,如同往事沉淀,悄无声息。
寒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跟你说这些吗?我猜到你会来找我。那你知道我最初是怎么想的吗?我想了一万种方法跟你同归于尽。可我现在不会这么做,杀了你,赔上我的一生和飘云的期望,不值得。飘云说过,人的眼睛是用来寻找光明的,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隋洋本性不坏,只是被优渥的生活骄纵得随心所欲。你的本性也不坏,只是被蛮暴的过去蒙蔽了感知。你们在她眼里,都不坏。”
“可是我不明白。”寒城停顿了一下,上前一步揪住龙天佑的衣领,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明明是你们强取豪夺,凭什么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她?只因为她不喜欢你们?只因为她的心倾向我?只因为你们占尽了金钱道义名分,就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她凭什么要喜欢你们?而我们,除了她是我的老师,我是她的学生,她的年纪比我大,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个男孩,在龙天佑面前极力压抑着自己,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哽咽。
“你们的年纪都比我大,怎么样去爱一个人,你们应该比我懂。可是,为什么爱情在你们面前就变得这么利欲熏心?你们用金钱和权势交换爱情,换不来,就暴力相向。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