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陈怀远的目的所在了。
至于让吴双日防身自保的想法,虽然也有,但却不是主要的。功夫练得再好,能比得过枪弹么?
可吴双日毕竟是没练过武的人,他考虑不到这么多,之所以犹豫,一是怕进了‘袍哥会’会被人欺负,二是怕去参加吊唁时会受人冷落。
混江湖的,争的就是一个面子。倘若吊唁会上人家‘袍哥会’的人不拿他当回事儿,那么,一没钱、二没势且又失了陈怀远这个靠山的吴双日,自然也就得识趣地放弃进圈子钻营的念头了。
“灵堂摆多久?”痛快地答应很可能会把自己带到一个不利的境地,胆怯拒绝又不符合他想要尽早混进‘袍哥会’的初衷,所以只能扯闲话拖上一拖了。
“要摆三天。”
“在哪?”问完,吴双日心想:“越远越好,在美国的话小爷可就真去不了了。”
“重庆的堂口。”顿了顿,她又继续说:“我知道陈伯这几年都在山西,你也在那吧?坐火车的话,二十多个小时。太原还有直飞的航班,一个半小时就到了。陈伯前两天说过让你进入帮派的事儿,借这个机会,先过来看看吧。”
一听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吴双日明白,要是不去,那就是不给‘袍哥会’的面子了。
“都说‘庙小阴风大,水浅王八多’,那‘袍哥会’毕竟是个大组织,应该没有太多烂事儿吧?他们随便舍点油水也足够我过上比现在强得多的日子了。只要不过分争抢,再搞好人际关系,在那里混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太危险的事儿吧……”想到这里,吴双日做出了决定,“到地方怎么联系?”
“一会挂断后我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你,记下号码。我叫齐璎。”
女人说完,挂断了电话。片刻后,陈长青留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就是那个齐樱的手机号。
吴双日没有接起来,直接挂断了。
言多必失,吴双日不想再和这个女人聊下去了。
他的时间不多,只有三天。
三天后,‘袍哥会’的就会在他面前揭开面纱。
“三天……师父嘱咐的是三年啊……”嘴里嘀咕着,心中既兴奋又不安的吴双日顾不得饥饿、疲劳,拿出羊皮卷,对着上面画着的擒拿卸骨手法比划了起来。
如今,这《三绝绘影》上的功夫,已是他吴双日唯一的倚仗了。且不说短短时间里他能练到什么地步,也不管去了‘袍哥会’能不能用得上上面的功夫,可临阵磨枪总能带给他一丝安慰的。
只要进入‘袍哥会’,吴双日就不用再担心太原方面的‘赤秃子’和王家的势力追查自己,还能从丧师之痛下暂时解脱出来。
对他这个在社会最底层受尽了压迫小扒手来说,这样一丝希望足以激发出他的全部潜力了。
“拧腕勒颈……我拿着刀片在他脖子上划一下,效果可不比勒住他强多了?”
“踏足捶腹……小爷踩住他的脚,这胳膊肘顶肚子的招式换成刀片划肚子,不用费多大劲儿就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肠子流出来啊……”
一边在心里将用刀的方法与擒拿的身法融合在一起,一边上蹿下跳地和假想敌比划着,他完全沉浸在了对武技的探索里。
羊皮卷中的擒拿技法是基于内功的基础之上建立的,与寻常可见擒拿术相比,出手角度更为隐晦、诡异,讲求的也不是外力制敌,而内里透体而入。
巧的是,陈怀远教给吴双日用刀技巧,特点也是在常人难以注意到的角度下手。这就方便了吴双日将两种技法融合起来。
越练越顺,吴双日开始怀疑陈怀远教他的刀法本就是该和擒拿术糅合在一起用的,毕竟两种技法同出于羊皮卷上。
与先练内功再练擒拿相比,练习刀法加擒拿无疑要来得更快一些。
不过,内功讲求收发由心,对敌时下手轻重是可以调整的,可如果换成刀片的话,想要制敌,那就只有下死手!
武术界有句话:练武先修德——这话讲的是武德的重要性。
显然,吴双日琢磨出来的这套功夫是很邪门的,和‘德’字是绝不沾边的!
试想一下——两人搏斗,身体纠缠在一起。等分开的时候,中了吴双日毒手的那位四肢腕脉全被小刀子割开了,延续香火用的命根子也离体而去……武德高尚的人会练这种功夫么?
如果把这套技巧放在小说家杜撰出来的武侠世界里,绝对是比‘三阴绝户手’、‘我爱一条柴’更加阴邪、卑鄙的左道手段!
奈何他既没有内功基础,又常常被年纪大的混混欺负,对‘武德’一说不以为然!
拼命的时候,能打脑袋就别打屁股——这是混混的生存法则!
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混混的命虽贱,可也不是为了去做东郭先生。
吴双日的身法很灵活,出手速度也很快,这都要归功于三年的扒手生活,完全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
出手不落空,得手不留踪——这原本就是对他高超的扒窃技巧的写照。
别管是娘胎里带来的还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有了这种天赋的吴双日,在融合刀法与卸骨擒拿术的技巧时格外地得心应手!
“死!”吴双日的身子在房门上撞了一下,再分开时,门板上赫然印着一道虽窄却深且又蜿蜒曲折的刀痕!
吴双日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食指、中指夹着刀片,缓缓舒展手臂,摆了个‘指点江山’的造型。
“这《三绝绘影》可不就是为小爷打造的么!兀那‘袍哥会’的老少爷们儿,可给小爷擦净了交椅……宝剑出鞘呀……哈哈……”
晨阳即将破晓,天边不断扩张的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同时,也带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