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税所长高谈阔论殷同志偶遇故人

游了一天降龙寺，玉莲母女早民已精疲力竭，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晚上汪丽夫妇在龙山宾馆包了一桌宴席，在一间雅座招待殷庆全家，除大理夫妇外，还请了虎头镇司法所的税所长作陪。宴席上汪丽和发艮又对殷夫妇千恩万谢，说滴水之恩，须当涌泉而报，随即发艮把税所长跟殷庆夫妇作了介绍，说税所长是他的好朋友，又是他的法律顾问，说买团结煤矿税所长帮了大忙。

税所长十分健谈，一经介绍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说他是个转业军人，转业到虎头镇当一名司法员，又说他虽然没有见过殷老辈，但听说过殷老辈三十多年如一日扶持老同学，帮了老的，现在又帮小的，实在令人敬佩。后来他又说，汪丽两口子买这座煤矿的时候，要求投资的人不少，汪丽夫妇害怕艄翁多了打滥船，不敢吸收，因此除你殷老辈外没有第二个人投资。

税所长说者无意，殷庆听者有音，因而不由得暗想：既然要求投资的人不少，为何为那拾伍万元三番五次的来求我呢？

这屯饭吃得十分热闹，大理，殷庆和税所长喝得十分愉快。大家正高兴时发艮靠近殷庆夫妇说：殷老辈，刘阿姨，趁此时间我跟你们汇报一下上半年煤矿的情况。然后得意地说道：今年正月十六开工到现在，快半年了，半年来煤矿的纯利润有捌拾多万，我和汪丽商量了一下，本着我们的口头协议，提前半年分红，把各自为投资买煤矿的借贷款子先还了，准备提留二十万来发展生产，拿伍拾伍万分红，分给你们的红利是捌万伍。

殷庆夫妇听了十分满意，连连说：你们这样安排好又说按与大理的口头协议，要分一些给大理。大理仍然坚持先还贷，后享受，表示不要分文。殷庆也不坚持。又喝了一阵酒，方散。

回到房间，玉莲问殷庆：发艮急急忙忙给我们捌万伍的红利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在喝酒，也在想这个问题，殷庆说道：我算了一下，春节时他们给了捌万伍的红利，这次又给了我们捌万伍，两次加起来一共拾柒万，这刚够还银行的本和利息。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把我们的投资作为借款来处理。

我也有这个想法，玉莲忙说：当初我们投资时全是大理来来回回地跑，从中搭桥，所有的协议都是我们与大理口头上达成的，没有写在纸上，今后万一汪丽两口子不认账，我们还把他们没有办法。

投资之事是大理来找我说起的，他来来回回找我不下十次，真可算踏破铁鞋。我见他混了大半辈子，还没有混出什么明堂来，几个子女的出路也是个问题。出于同学之情，学友之义，借这个好机会帮他一把，才舍命陪君子，贷这样大笔款子来与他合伙投资团结煤矿。如果他们两口子以借款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人家钱也还了，利息也付了，在经济上我们没有一点损失，我们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这样的作法是愚弄人。不过，大理常在我的面前夸汪丽，说她虽然爱吵爱闹，但对父母亲还是很孝顺的，我想他们两口子不至于吃掉自己父母亲的利益吧。

人家关了门是一家人，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他们决不会卖我们

你说他们不会卖我们，我们不防试试你这个老同学。

殷庆忙问：如何试法？

投资的事是大理和你达成的口头协议，玉莲说道：如果大理现在能叫汪丽两口子将口头协议签成正式的书面协议，既说明你这个老同学够朋友，又可以试探出汪丽小两口是真心，还是耍花招愚弄我们。

这个办法好，你这个办法好殷庆连连夸妻子：真是家有贤妻男儿不遭混事。

次日，虎头镇赶场，玉莲母女在桂兰的陪同下逛市场去了。殷庆对大理说：你看，团结煤矿都经营一年了，我们的口头协议还在口头上，没有签成正式的书面协议，我想趁这次来虎头避暑，和汪丽，发艮签成书面协议。

殷老辈，你尽管放心.大理忙说道：投资之事决不会黄。说着拍了拍心口，又说：只要我汪大理在一天，没有那个敢撕毁我们的口头协议。

老同学，请你不要多心。殷庆顺着大理的话，问道：你说你在一天，没有那个敢否定我们的口头协议，不过天有不测的风云，人有暂时的祸福，如果你有不测呢

殷庆话还没有说完，大理早已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忙说：这是个问题，我马上去找汪丽，发艮，叫他们趁这次机会把书面协议签了。说完一阵风似地走了。

殷庆独自一人在宾馆里坐着无聊，听说这宾馆顶楼上有个屋顶花园，花园内还有茶馆，既可以饱览虎头山的全景和卧龙山的风光，还可以在茶馆里打牌，下棋，吹牛，是个休闲的好地方。便信步往楼顶走去。还未到顶，一股股芳香气味袭来，使人心旷神怡。上得楼顶一看，只见四周的拦杆上摆满了盆景，中间的葡萄架上枝繁叶芪，绿叶从中吊着一串串紫红色葡萄，葡萄架下的鱼池里，数不尽的红色，白色和墨色的金鱼欢欢快快地游来游去。靠里是间茅草搭的长亭，亭子外围的竹架子上挂了十几个鸟笼子，笼子里各种颜色的鸟儿跳上跳下，嘴里唧唧喳喳地唱着歌儿。亭子里高朋满座，有的在喝茶聊天，有的在下棋，有的围着方桌正聚精会神地玩着麻将或纸牌。殷庆无心牌事，只顾四周了望，只见四周一遍绿色。南边降龙寺金黄，闪亮的翘阁在树从中忽隐忽现；北边顶峰上的镇妖宝塔正迎着太阳闪闪发光；往下看虎头镇场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龙泉湖里游船来来往往；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底,底,底地响个不停。这美丽的景色，令殷庆留念忘返。

这不是殷同志吗？殷庆观景正入神时，忽听得有人在喊，回头一看，只见茶馆里闪出一个人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文革’前在青云乡搞‘四清’工作时，同在一个工作组的农村青年秦有才.忙上前握手并问道：自从那年撤出青云乡后快三十年了，你现在在那儿？

秦有才回答道：原说我们农村青年搞完‘四清’后就安排工作，但从青云乡回到家里，我们那里早已乱了，乡长，党委书记都被打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天天都在挨斗，我们农村青年就没有人管了。‘文革’后期，乡里成立了革命委员会，乡革委安排我们参加了贫下中农宣传队，粉碎‘四人帮’后，我们贫宣队的人都留在乡里工作，有的在供销社，有的乡政府，我在这里几个乡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现在是乡党委书记了吧？

当了几年付乡长，付镇长。秦有才回答道：改革开放后，一来是上面号召，二来想干点实际工作，这一带荒山特多，无人耕种，我便响应号召，承包了壹仟多亩荒山，当农民了。

种壹仟多亩地，还是农民？明明是地主。殷庆问道：发了吧？

现在还谈不上发，秦有才回答道：不过，我栽的那些树苗苗已经成林了，种的黄莲药材前两年就见效了，过两年肯定要发。

你就不怕割资本主义尾巴呀？

以现在的观点来看，我们当年在农村搞‘四清’的那一套，既违背了历史潮流，又违反了经济规律，把农民的手脚捆得死死的。秦有才感慨地说：我搞的那个生产队，几个干部乱搞，把全生产队的社员饿得来瓜希希的。现在分下去，好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充分发挥了每个人的智慧，不但饿不倒饭，都慢慢地富起来了。

殷庆也说：我也有这样的看法。因而说起汪大理的遭遇和汪丽，发艮买团结煤矿之事。

汪大理这个人还不错，有能力，舍得干，对朋友讲义气。秦有才说道：但他女儿，女婿就难说了。说到这里他强调说：你与他们打交道要小心点。

两人谈得正起劲时，大理跑来叫殷庆吃午饭，见殷庆和有才谈得十分投机，便有些奇怪，问道：你俩认识呀。殷庆忙向大理讲起当年二人在青云乡一起搞‘四清’工作之事。

大理忽然大悟，忙说：原来如此。便邀有才一起去吃饭。有才说，我在这里等一个人，就不必了。大理也不坚持，便告辞有才和殷庆一起下楼去了。

在楼道上大理边走边对殷庆说：我跟汪丽，发艮谈了你的意见，他们说找个时间签就是了。

殷庆听了十分高兴，暗想，自己的估计没有错，尽管汪丽两口子在社会上不择手段，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而更加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