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就生了!就气了!怎么样?”我就是有点不甘心啊!
“你生了什么了?”
此问话一出,就看见周围的士兵一脸憋笑的表情,碍于然在场,硬是忍着没笑出来。左右护法干脆背过身去,但还看见他们两个的肩膀抖个不停。煜的两撇小胡子一颤一颤的,煞是可爱。再看诗怡趴在零落身上,要不是听到笑声,我还真以为她是哭了。
“楚然!”真不知道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戏弄人了,我又羞又恼,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
“好了不逗你了!”然过来拉我,我赌气的一甩胳膊,两个明晃晃的东西也跟着甩了出去。“什么东西掉了?”然说着过去拣。
我抢先一步拣起来藏到背后,“什么也没有。”
然失笑,“看都看见了,还要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拿出来。”
我猛摇头。其实那是一对指环,是我找凌召宫的一位师傅打造的,很普通,只是上面我让师傅刻了句英文,“iloveyou”,还注上了我和然的名字,算是情侣戒吧。
然身手敏捷,窜到我身后抢走了指环。
“送我的?”
我嘴硬:“不是!”
“不是怎么刻着个‘然’字?这上边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瞪眼警告诗怡不准说。
然拿着两个指环左翻右看,一副认真研究的表情。我心里乐得开了花,你要看得懂才怪!
我完全忘了在场的还有这么多人,只顾和然打情骂俏了。
两护法望着前边两个嬉笑打骂的背影,感叹说:“其实这样未尝不是件好事。现在真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煜却叹气,“恐怕皇上这次来事情不会简单,世事无奈啊。”
夜零落和丁诗怡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渐有些惴惴不安。
那方断崖,那片“千丝”花丛。秋风拂过,花丛就像波动起伏的海面,仿佛要载着丛中的人离去。
“皇上,你怨我吗?”月后问楚天遥。
楚天遥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叹气说:“这么多年来你还是不明白朕,朕要如何怨你恨你?朕才识罪魁祸首啊。”楚天遥走近月后,“雪衣,十七年了,可否敞开心怀回到朕身边?”
月后轻轻摇头,“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啊。我欺骗你和他十七年,我骗他独赴九泉……”
“你还是忘不了他。”楚天遥的眼里尽是痛楚。
月后背对着楚天遥幽幽地说:“如何能忘,有些人记住了便是刻骨铭心一生一世。”
楚天遥苦笑着说:“朕当初真的错了。”
月后转回身,“对与错都不重要了。”说罢,嘴角流下一丝暗红,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软了下去。
楚天遥脸色大变,疾步上前将月后接住,手指切上她的脉搏,惊问:“你服了毒?为什么?!”
月后脸色渐显苍白,衣襟前已是鲜红一片,她使劲抓住楚天遥的手,气若游丝的说:“皇上……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放……放然儿……走……”
楚天遥把她紧紧抱在怀中,“雪衣,为什么你单对朕如此狠心,朕付出所有真心都挽留不住你。”
月后的眼角滑下泪珠,口中念的却依旧是同一句话。
放然儿走……
许久,怀中的人安静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冰冷的躯体紧贴着楚天遥,也冷彻了他的心。
我和然刚走进正厅,就听见断崖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一帮人又急忙往断崖边去。煜叫了一队士兵跟了过来。
来到断崖,唯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蓝色花海中刺眼的猩红。然跑过去一把推开楚天遥,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抬手去探月后的鼻息,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下,抱着月后身体的一只手紧了好几分,最终颓然的放下了手,像孩子一样呜咽起来。
进来的人,除了我、诗怡和零落,都跪地哀悼。
我很想过去安慰然,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是面对亲人离开时的心痛,发疯的想要把离开的人拉回来。看着月后那张和妈妈一模一样的脸,我忽然很恨妈妈。同样身为人母,月后会对自己当初丢弃然一走了之而自责,可她走了便杳无音信,我盼了十年都不曾盼来她一个电话或一封信,每梦到她醒来时,看见桌上已蒙上灰尘的照片,我以为她早已死了。
看见然伤心的脸,我在心里默默的说“不要伤心”,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然说的。
楚天遥在地上呆楞了半晌,神色凝重又有些歉疚的自言自语:“雪衣,你的请求朕恐怕不能答应。”
然狠狠地说:“你能答应谁什么?你从来就只有自私!”
楚天遥恍惚的笑了笑,“对,朕自私,那就让朕最后自私一次!”他的眼睛瞬间恢复犀利,“煜,将太子带回宫,其余人等杀无赦!”
煜为难的站着没动。
“煜!你想抗旨吗?”
然站起来与他对视,冷笑道:“你果然狠。今天除非我死,不然你休想伤害他们!”
楚天遥没理会然的话,向煜发出警告:“你若再迟疑,朕便取你项上人头,诛你九族!”
在这样三朝鼎立的乱世,权威是最易动摇人心的工具。
煜向空中发了信号,不一会儿断崖上就围满了人。这回插翅也难飞了。
然过来将我护在身后,仅这一个动作,便将楚天遥深不可测的目光引到了我身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然不得不顾的包袱,也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果然,楚天遥指着我开口问煜:“她就是南宫灵溪?”
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箭一样的目光射向他,如果这样也可以杀人,他恐怕死了不只一次了。
楚天遥对然说:“如果她是你不肯回宫的原因,她就必须死。”
无路可走,无路可退,我们今天逃不掉了。场面逐渐混乱起来,刀枪不长眼,我和诗怡左躲右闪,不但要速度还要灵活性,这根本就是拿命来玩捉迷藏。
诗怡喘着气说:“姑奶奶纵横‘伦帝’这么多年,到了这儿被这帮龟孙子欺负!”
我正欲开口,忽听得脚下“哗啦啦”的声响,诗怡也是一怔,“不会是要塌了吧?”
响声越来越大,我靠近崖边向下一看,灰蒙蒙的一片,崖上的石块接二连三的往下掉,再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山崖真的要塌了。抬头一看,然和零落还在远处和左右护法打得不可开交。我拉着诗怡跑到另外一处安全的地方,放声喊到:“然!零落!快回来!要塌了!”
由于一时心急,没喊清楚是什么要塌了,但还是起到了作用,兵器相击的声音小了下来,可以清楚地听到石头裂开的声音,煜立刻下令撤回了兵,楚天遥在经过我身旁时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当时一心系在然身上,并未理会,待然抱着月后的尸体和零落过来时,那方断崖被一股强大的旋风催塌,我正诧异与眼前的景象,背后被人用力一推,整个人便像牵线的风筝,不由自主的向着旋风的旋涡飞去。然出手慢了一拍,只抓下了我衣袖的一片布。
“灵溪!”
我听到然叫我,伸手怎么也抓不住他。
在还没有失去意识前,我看到站在我位置上的楚天遥没有表情的脸,然被左右护法使劲摁住,他挣扎着最后绝望的瘫坐在了地上。还有诗怡满脸的泪水和零落哀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