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肖落对我的消极影响,白天我和幽寒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里,都快退化成猿人了。因是初冬时节,晚上出来时,大部分店铺都已关了门,最热闹的就只剩西郊一条街那儿除了歌酒楼就是青楼了,歌舞升平,酒色生辉,妖娆美女满街飘,不热闹才怪。
“姐姐,肚子饿了。”
这是我今天第八遍听到幽寒说饿。我就纳闷了,人不大胃口倒不小,若不尽快想办法把“雪魄”和“雨魄”交给夜帝,一直在这儿耗,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成丐帮弟子了。
在街旁寻视了半天,终于看见一个挑着担子卖烧饼的,酒楼的山珍海味以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来说,实在是太奢侈。
卖烧杯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伯,似乎挺喜欢幽寒,把他夸得稀里哗啦的,但出口的一句话差点没让我一头栽倒。“姑娘,这是你的娃儿吧,长得和你一样水灵!”(动画片“胡图图”里的牛爷爷口音)
我冒汗解释道:“他是我弟弟。”
那老伯听了一愣,“原来你还没嫁人啊!哎哟,好人家的姑娘还是不要来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万一被那些富人家的浪荡子弟给盯上就不好了!这里啥人都有,我很你说啊,前段时间有个村里……”
这一撇就是一长串,从某村的小家碧玉讲到某户的大家闺秀,幽寒五个烧饼都下肚了。
“stop!”
忍无可忍之下我举手打断他,老伯好奇地问:“啥是‘死当铺’啊?”
我拉过幽寒边退边说:“您听错了。谢谢您的烧饼!”退到远处看到他重新挑起担子后我松了口气。这老伯还真能说。
也就这一放空,不知从哪儿涌来一群人,争着抢着往旁边一处楼里挤,我和幽寒顺带被推了进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稍空的地方立住的脚跟,光听那震耳欲聋的争喊声也知道场面不小,抬眼一望都是男同志伸长了脖子往中间的圆台上瞧,我霎时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是怎样一位红牌有如此大的魅力。
我拍拍旁边一个人的肩膀,那人转过脸来不耐烦地瞥了我一眼又转回去加大了嗓门。我又拉过一个端茶送水的小厮问:“那要出来的是什么人啊?”
那小厮也一副臭臭的表情,指了指旁边的木牌说:“自己去看吧!”
我倒好奇这里是怎么个地方,连个小伙计都这么拽。看了眼木牌,原来是“醉心楼”的红牌歌妓龙思舞拍卖初夜。我冷笑,这龙思舞怕是弹琴唱歌的日子过腻了,专门找刺激。
此时的呼喊明显比刚才高了一倍,应是正主出场了。回头便见通往圆台的过道珠帘后隐隐绰绰的娇柔丰姿,一只丹蔻玉手轻掀起珠帘,异香扑鼻而来,随后便走出一女子,遍身罗绮,裙纱飘舞,云鬓斜簪,柳眉如烟,凤目含情,红唇微翘,踩着轻柔的小碎步饶台走了一圈,底下的人皆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色眯着眼睛傻张着嘴,只差口水从里面流出来了。不愧是名妓,果然有勾引男人的资本,但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古董花瓶。
一开价就是上万两,我真想说“钱多得没处花就给我吧”。
眼看价钱越抬越高,旁边的老鸨笑得合不拢嘴。龙思舞保持一副千娇百媚的姿态,含情凤目不时地往楼上瞟,而对底下争价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睬都不睬一眼。我跟着向上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楼上坐得那位正是我躲都躲不过来的冤家肖落。回头见门口挤得那一堆,顿时让我打消了逃跑的念头,静下来想想,这里这么多人应该不易被发现,何况他在上边小酒喝着,美女搂着,正不亦乐乎呢。想必那龙思舞也是看上他,还真有意思。
出价还在成倍的往上翻,从开价一万两涨到五十万两,这个数目足够一户普通百姓享有一辈子的温饱了。
正当底下争得不可开交时,楼上突地飘来一句:“三百万。”
全场一下子鸦雀无声,老鸨即将送到嘴边的茶杯也找错了地方,直接倒在涂着厚厚的脂粉的脸上。
不用看也知道这话出自谁口,这下可称了龙思舞的意了。其余人回过神来看清出价的人后,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肖落探出头向老鸨说:“我出三百万两要的可不止是她一夜,你自己看着办。”
老鸨顶着一张花脸谄笑道:“那是自然的,龙姑娘就是肖公子的人了!”
“拍卖会”就此散场,我松口气,终于可以出去了,听这些大嗓门的吼了一通,不只会不会影响听力。
“姐姐!”
听到喊声我一怔,差点就把幽寒给丢了。转身去牵幽寒,不想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吃痛地叫了一声,当看见跟前那颗银色的脑袋后,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肖落推开怀里的两个舞姬,笑得我浑身发毛。
“真是巧得很,又见面了。”
我干笑两声,心想真是不巧得很,怎么就又见面了。
“看来我今天收获还不小。”
肖落眼中神光一闪,我暗叫“不妙”,想拉过幽寒就跑,谁料才一动身便觉劲后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肖落接住被自己打晕的人,向手下吩咐道:“将那个小孩交给红弦看着,没接到我命令前,要保证他毫发无伤。”然后看向臂弯中的人,眼神中无限兴味。
翌日正午,司马三兄弟拿着一副画卷满街打听,过路人看一眼不是摇头就是摆手,司马元杰坐在地上泄气地说:“这都打听了半天了,问过的人也不少,都说没见过,会不会是皇上画错了?毕竟只是见过一面的人啊!”
司马元太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边找边说:“皇上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继续找吧。”
司马元杰无奈地叹气,一跃起身,不想撞翻了一个老伯的烧饼担子,司马元太和司马元明见状赶忙上前赔不是,责怪元杰太卤莽。
老伯笑呵呵的摆手说不碍事,看见元杰手中拿的画时,略微吃惊的问:“这不是我昨天晚上遇见的姑娘吗?你们咋把她画下来了?你们认识她啊?”
三人听了急忙问:“您见过她?”
“见过啊,就昨天晚上在西郊一条街,她带着她弟弟买我烧饼了。你们不知道啊,那姑娘长得可比这画上的水灵,还有她弟弟……”
三人听得汗涔涔的,就问了一句惹出这么一堆来。
“呃……老伯,我们就想知道一下,她买完烧饼后去哪儿了?”
老伯停下话头,警惕的看着问他的司马元明,“干吗?”
司马元太想是他误会了,解释道:“老伯,我们只是想……”
“想什么?”老伯打断他,又开始说教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模样长得都不赖,就是不学好!看见个长得可以的姑娘就到处打听,打听到了不是强娶就是强抢……”
三人在心里哀号:堂堂将军府的少将军竟被误会成这样!
老伯最后一握拳头,大义凛然地说:“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她往西边走了!”
“噗――”司马元杰听了差点笑出来,被元太和元明一齐瞪了回去。元太赔笑道:“老伯,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走到几丈远的地方,司马元杰终于破功,另两人也皆摇头失笑,徒留老伯一人在原地使劲想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
昏迷加上正常的睡眠,当我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马车外升得老高的太阳,还有肖落那张帅得欠扁的脸。
我揉着酸痛的脖子坐起身,怎么看那张脸就显得怎么扎眼。我没好气的问:“幽寒呢?”
“放心,在你没交出‘雪魄’前他会很安全。”
这是什么话?难道说我交出“雪魄”后幽寒就不安全了?我又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发现一个很重大的问题,他没有提“雨魄”,原来那晚在天承寺他不是冲着我来的,也不会知道“雨魄”在我手中。
正思绪飘飞的时候,肖落的声音突地插进来,“你就别再废脑筋想怎么逃了。”
我无辜地摊摊手摇摇头,“我没想要逃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顾名思义幽寒就是“庙”了。但即使逃不了,我还是死皮赖脸的跟他说:“实话告诉你吧,‘雪魄’不在我这儿。”
肖落两眼发光的盯着我,还不忘露出撒旦式的微笑,我背后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我吞吞口水,“真……真的,我送人了。”
“这样啊。”肖落眯眯眼睛,一点一点凑近我跟前,然后俯近我耳边说:“等着我搜你呢,是吧。”
我抬手撑住他靠过来的肩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肖落笑得比撒旦还撒旦,一双眼睛不规矩的在我身上打转。“你也太小瞧我了。”说完,一只毛毛的爪子向我胸口伸过来。
我又急又气,出口大骂:“恶棍!淫贼!不要脸!”双手双脚同时上阵,无意间听到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我怔愣地看了看自己还高举的右手和肖落左脸上五个完美的手指头印。乖乖,这次怎么这么准?
跟在马车外的魔教部下听到车内“啪”地一声后都惊得停下了步伐,车夫扬起一鞭再没落下,马车戛然而止。然后就看见一个蓝衣少女从车上慌忙跳下来,再然后就是他们家教主顶着左脸一片“枫叶”发狂的追了出来,大演一场“猫捉老鼠”。而另一辆马车中的龙思舞看到这一幕,则是嫉妒得两眼喷火。
跑了半天还是被肖落给逮住了,坐在马车里你瞪我我瞪你,谁都不说一句话,心里却都是“热火朝天”,结果也是一夜谁都没合眼。我是先前睡得太饱睡不着了,而肖落是气得睡不着,身份显赫的魔教教主被我这个小人物给扇了一巴掌,确实值得人郁闷。
第二天到了肖落的老窝。说实话,这个地方还蛮不错,依山傍水。虽是冬天,草照样绿,花照样红,百鸟照样鸣。
我现在倒不担心“雪魄”和“雨魄”被肖落抢走,我早把它们藏在天承寺外的竹林里了。就是幽寒不知让藏哪里了,问肖落肯定是浪费口水,问那些下属吧,都被肖落调教得服服贴贴的,半点口风不露。所以说,我若想离开魔教,只有两条路。一是妥协,把“雪魄”交给肖落;二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使出浑身解数把魔教整个底朝天,让其烦到无可奈何时放人。
偏偏我这个人是不到紧要关头绝不放弃,更何况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所以首先采取第二条策略。嘿嘿,肖落你就等着本姑娘把你整得哭爹喊娘吧。(话好象说得早了点)
接下来我便开始在魔教无恶不作,真实的体会到了诗怡恶作剧时的心情――过瘾。
魔教,离魂殿。
肖落雍懒的斜在镂雕金椅上,反复擦拭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弯刀,对殿下滔滔不绝讲述某人劣行的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