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的思维虽然不及房玄龄敏捷,毕竟不傻,得了房玄龄的提示,立刻明白了杜如晦的意思。立即放下茶杯,击掌道:“高!高!杜兄果然是高人!我这就去见丞相,把这意思说给丞相听。”
雍齿是什么人?死人,死了几百多年的人。大汉初立,刘邦由一个小混混儿当上了皇帝。跟他一起爬上来的那一伙,也大都是些目不识丁的乡巴佬。眼见刘邦登上了皇帝宝座,哥儿们自己的爵位却还是个未知数,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整天撮合成堆,吵吵闹闹。刘邦手下有个旧贵族出身的张良,看出苗头不妙,对刘邦说:皇上得赶紧给这帮家伙吃颗定心丸。否则,论功行赏的酝酿程序还没走完,这帮家伙就要造反了。定心丸?刘邦嗤之以鼻,我要是有定心丸,还不早就分配下去了!张良说:怎么没有?雍齿不就是么?刘邦听了一愣:雍齿?雍齿这混账!老子早就想宰了他。他是什么定心丸!张良说:谁都知道皇上恨透了雍齿,对吧?皇上就立即先封雍齿为侯,这帮家伙看见连皇上恨透了的雍齿都封侯了,还会担心自己的地位吗?刘邦听了大喜,道:哈哈!原来如此!妙!妙!真有你的!就这么定了!
一连六个惊叹号!汉朝就这么定了,一定就定了差不多二百三十年,就因为有这么个雍齿。
“咱是不是也该学学样?咱一路从晋阳打过来,势如破竹,人马翻三番。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一路上的草贼流寇都上了咱这条船?上咱这条船来干什么?还不是图个富贵?虽说这帮人不像刘邦那一伙那么土,不土不是更危险么?”
李世民从秦公府马不停蹄跑到丞相府,对李渊说了上面这么一席话。
“嗯,不错。”李渊听罢,闭上眼睛想了一想,“不过,咱上哪去找这么个雍齿?”
“嗨!哪用得着找!这不现成放着个李靖么?”
“什么?李靖还没死?原来你是来替李靖那混账说情的!”李渊本想多闭会儿眼睛,昨晚实在是太累了。因为什么累?日理万机,所以夜不成寐?还是因为来了新的“妖精”,所以欲寐不能?总之,虽然累,李渊还是气恼地睁开了眼睛,不仅睁开了眼睛,还在书案上拍了一掌。
可李世民并没有被吓着,嬉皮笑脸地说:“那爹以为张良也是为雍齿说情?”李渊并非昏庸之辈,拍案一怒其实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与其说是痛恨李靖,或者痛恨李世民,还不如说是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他忽然觉得李世民最近有些谋略,能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那个被温大有吹捧为当今卧龙的房什么的主意?温大有在李渊面前提过几次房玄龄,可不知道为什么,李渊就是记不住房玄龄的名字。
“你那个房参军怎么说?”李渊旁敲侧击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没表示反对。”
“他没表示反对?这么说,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杜如晦的主意。”
“原来如此!上任伊始就急于献策?看来杜如晦这家伙同李靖交情不浅嘛。”
听见李渊说出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来,李世民猜到李靖的命是保住了,于是得寸进尺,问道:“您看该赏李靖一个什么官职?”
“我是不想见这混账,你看着办吧!”李渊说罢,接连打两个哈欠,挥挥手,叫李世民走人。
李靖究竟干了些什么,以至令李渊对他痛恨如此?那还得从六个月前突厥南侵马邑说起。那时候的李靖,官居马邑郡丞。郡丞是郡守之副,是个文职,与军事本不相干。其实,就是负责军事的都尉,也只能管管地方的治安。防御突厥南侵,乃是太原留守李渊的主要职责。可李靖这人有些不安分,偏偏要把这军国大事视为己任。出于好大喜功的天性?阅过李靖的家谱一想,还真可能如此。不过,这天性不是出自李靖的父系,而是出自李靖的母系。李靖的母亲是谁?李靖的母亲姓韩,是大名鼎鼎的名将韩擒虎的姐姐。韩擒虎因何而得名?以庐州总管之尊,亲将轻骑五百,兵不血刃,直取金陵,生擒陈后主陈叔宝,完成隋朝的统一大业。